陳嬌繼續道:“她們母女被我撞破毒計,便想勸我與她們狼狽為.奸,還許諾我各種好處。大人昏迷不醒,我一人麵對她們母女,怕逼急她們她們殺人滅口,我隻得小心翼翼地周旋,後來耽擱的時間長了,我用父親隨時可能過來尋我威脅她們,她們才匆匆離去。我折回內室,發現,發現大人躺在床上,地上是這件袍子……我正準備離開,父親真的尋來了,我怕父親誤會,不得已藏到了床下。”
王慎背對她站著,餘光瞥見丟在地上的外袍,明顯濕了一大片的外袍,他神色不停變幻。
柳氏母女下藥,是想讓巧蓮爬他的床,如果巧蓮真的得逞,她們母女肯定會守在這邊,等著讓他負責任。現在母女不見蹤影,說明陳嬌前部分的話是真的,陳嬌的出現,令母女倆退縮了。
至於陳嬌後麵的話,外袍變成那樣,確實像他自己解了藥性用來善後的,可王慎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就算懂得如何自己解除藥性,難道在無意識的時候,還會自己穿好褲子?
如果褲子不是他穿的,那,是陳嬌,還是陳管事?
陳嬌嫁過人,她應該明白屋裡彌漫的是什麼味道,所以她怕父親誤會,急急藏到床下避嫌。
她連清楚他做過什麼都委婉地承認了,應該不會在彆的事情上撒謊。
所以,褲子要麼是他自己穿好的,要麼就是陳管事幫的忙。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在陳嬌麵前出了醜。
“是我馭下不嚴。”王慎閉上眼睛,沉聲道。
陳嬌忙安撫他:“大人君子,寬厚待人,她們母女心懷不軌有意暗算,大人如何能防?”
王慎緊緊抿著嘴唇。
陳嬌怕父親去而複返,小聲道:“我,我先走了,父親那邊,還請大人替我隱瞞。”
王慎頷首。
陳嬌咬咬唇,低頭朝前走去。
當她從身邊經過,王慎悄無聲息睜開了眼睛,目光複雜地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就在陳嬌轉身的刹那,王慎的視線,突然定在了她右手的衣袖。今日過節,陳嬌穿了件蓮紅色的小衫兒,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在她替王慎幫忙的時候,她的袖口也沾了王慎的東西。
王慎並非刻意打量陳嬌的衣物,此時他怎會有那種閒心,但案子辦多了,明察秋毫似乎成了印在他骨子裡的一種本能。
王慎胸口驀地騰起一火,她的袖口,怎會有那個?
莫非,褲子是她替他穿好的?
念頭一起,王慎又冒出一個更令他無地自容的猜測,他幾乎顫抖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到鼻端。
什麼味道都沒有。
王慎不甘心地走到味道最淡的窗邊,再聞,手上還是沒有那種味道。
小女人汗濕的鬢發、通紅的臉龐闖入腦海,王慎捂住額頭,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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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管事四處搜尋柳氏母女的蹤影時,陳嬌一路小跑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房門,陳嬌差點癱軟在地上。
她曾經夢見過王慎,但夢是荒誕的,沒有任何意義,醒來陳嬌就忘了,可是今日,她親眼看到了王慎,也親手為他解藥。
越不想回憶,那一幕就越清晰。
陳嬌捂住了臉,誰料手剛碰到臉,一股濃鬱的氣味兒便撲麵而來。
記起這雙手做了什麼,陳嬌一邊呸了幾口一邊放下手,衝到水盆前清洗,洗著洗著,陳嬌發現袖口也臟了,沒辦法,隻好重新換了身衣裳。
正院。
陳管事沒找到柳氏母女,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對已經換上一身乾淨常服的王慎道:“大人,她們收拾了細軟,肯定是逃了!”
王慎恨不得殺了柳氏母女,但他是刑部尚書,深知私刑觸犯本朝律法,公然抓捕,他自己的名聲不要緊,柳氏母女可能會扯出陳嬌。
“罷了,隨她們去罷,料她們不敢再回京城。”王慎冷著臉道。
陳管事很心疼!
雖然大人是男子,但這麼一個正直威嚴的男人大丈夫,被個丫鬟染指欺.辱,陳管事很難受!
他想安慰大人幾句,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王慎對上陳管事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心裡則是另一種滋味兒。如果猜想都是真的,意識不清的他強迫陳嬌替他那般,他以後怎麼麵對陳嬌,怎麼麵對忠厚老實的陳管事?
相伴三十載的主仆倆在廳堂默默無言,陳嬌回來了。
陳嬌不想這麼快就再次麵對王慎,但她得善後。
“爹爹,柳氏母女暗算大人,被我撞破逃了,我追了一路沒追上,現在怎麼辦?”
陳嬌站在廳堂門口,滿頭大汗的樣子。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陳管事早忘了之前女兒穿的是什麼衣衫,垂眸端坐的王慎,卻一眼就看出陳嬌換了衫子。
他,他不敢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