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沒有家人, 他外出歸來,也隻有陳管事開心地在門口迎接。
“府裡一切可好?”王慎看眼西跨院的方向, 簡單問道。
陳管事笑:“都好都好,大人快去休息吧!”
王慎頷首,先回房沐浴更衣。
西跨院那邊,月娘堅持要陪陳嬌去找王慎, 陳嬌抱著編好的書稿,央求道:“我自己去吧,嫂子您等等, 您若去了,我無法向大人開口。”
月娘擰不過小姑子,隻得同意。
陳嬌過來時, 王慎正心不在焉地喝茶,陳管事站在一旁回稟一些俗務。
王慎麵朝門口,看見陳嬌,他端著茶碗的手頓時一緊, 卻不得不垂下眼簾, 免得陳管事看出不對。雖然他早就想好了回來便向陳管事提親,說辭也準備好了, 真到了這時候, 王慎還是滿心羞愧,難以啟齒。
“大人, 書我編好了, 您何時過目?”陳嬌跨進來, 神色如常地問。
王慎看向陳管事。
編書是大事,陳管事笑道:“那大人先看書稿,我晚會兒再來。”
王慎頷首。
陳管事離開後,王慎這才敢看陳嬌,卻見她低著頭,紅唇輕抿,不太高興的樣子。
“去,去書房罷。”王慎不太自然地道,說完先站了起來。
陳嬌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外麵長福見兩人進了書房,習以為常,他又如何能想到,他一臉威嚴的大人會“欺負”陳嬌呢?
“有心事?”
進了書房,王慎接過陳嬌手中的書放到桌上,擔心地問。
換個人,小彆勝新婚,肯定早就抱上來了,王慎有那念想,但做不出來。
陳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王慎的心登時七上八下的,瞅瞅門口,他終於還是走過去,握住了她的小手:“阿嬌,可是怪我回來晚了?”
陳嬌就受不了他喚“阿嬌”,他這樣叫她的時候,溫柔得讓陳嬌覺得,她可以任意妄為。
她拉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腹部。
王慎不懂。
陳嬌幾不可聞地道:“你,你要當爹了。”
王慎張開了嘴。
陳嬌看到他這副罕見的傻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一笑,如百花盛開,王慎再也不必擔心她是在生氣,如此一來,他的心就都落到了手掌之下。
“真,真的?”王慎不敢相信地問,不是說,她身子有問題嗎?
陳嬌哼道:“你再晚回來倆月,都要顯懷了。”孩子應該是七月懷上的,現在已經快仨月了。
所以,他真的要當父親了?
王慎無法形容他此時的心情,再看陳嬌花似的小臉,王慎上前兩步,輕輕將她擁到了懷裡:“阿嬌,委屈你了,可,我很歡喜。”
陳嬌乖乖地靠著他,過了會兒,她也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王慎低頭,沉醉地親她的發絲,溫存過後,他低聲道:“你先回西跨院,我這就去見你爹,婚期,又要委屈你了。”孩子都有了,從提親到成親肯定不能再等幾個月,行事匆匆,未免顯得對女方不敬。
“都是虛禮,我不在乎。”陳嬌柔聲道,細想起來,這六世,與王慎這一世她過得最輕鬆,也最充實。
“對了,見了父親,你彆提我有孕。”陳嬌紅著臉道,婚前有孕終究不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慎明白。
陳嬌從他懷裡出來,輕聲道:“那我先走了?”
王慎頓時不舍,快三個月沒見了,一旦他去提親,兩人又要有一陣子不好見麵。
“再,再待會兒。”看著她柔美的側臉,王慎重新握住她手。
陳嬌心裡甜甜的。
王慎漸漸從容,坐到椅子上,再將她拉到了懷裡。
“這些天,可有不適?”王慎關心地問。
陳嬌靠著他肩膀,歎道:“總是想吐,特彆是早上,還要想辦法避著家人。”
王慎自責道:“都怪我,如果我……”
陳嬌立即抬手掩住他嘴,小聲嗔道:“現在說那些有何用?我,我又沒怨你。”
她掌心細膩,貼著他的嘴唇,王慎想親,又怕影響她身子,趕在失控前拉下她手,然後從袖中取出一方狹長的匣子,遞給她。
陳嬌沒想到他這麼刻板的人還懂得送禮物,開心地接過來,打開匣子一看,裡麵是支銀簪,簪頭是朵桂花。
“中秋那晚,我隨皇上賞月,路過一個攤子,覺得這支很適合你。”王慎輕聲道,在他眼中,她就像一朵桂花,香香甜甜。
心上人送的禮物,陳嬌自然喜歡,翻來覆去把玩片刻,想象王慎挑選簪子的情形,陳嬌奇道:“既然你與皇上同行,你買簪子,皇上豈不是看見了?”
王慎淺淺笑了下。
皇上確實看到了,還打趣他終於開竅了,但當時他心中隻有府裡的她,不介意任何打趣。
“心有所屬,人之常情,何謂人言。”取了簪子,王慎一邊替她彆入發中,一邊低聲道。
陳嬌胸口湧起一絲異樣,望著他道:“大人對我真好。”
從初遇開始,他先是救了她,然後一直在各種縱容,君子如水,他的感情也像水,出現地悄無聲息,等她察覺時,那絲絲縷縷的柔情早已滲入心扉,難以離開了。
王慎笑,提醒她道:“以後,喚我微之罷。”
王慎,字微之。
陳嬌當然知道他的字,目光描繪他柔和下來的臉龐,陳嬌忽然笑了,歪頭道:“叫不出口,好像一下子變成同輩人似的。”
王慎老臉一紅,再看她揶揄的笑,他惱羞成怒,抬起她下巴便親了下去。
陳嬌被他懲罰了足足一刻鐘,幸好王慎懂得分寸,除了親她,沒做旁的。
待臉頰恢複白皙,陳嬌心情雀躍地回了西跨院。
月娘一直等著呢,進了屋裡,她急著問:“大人怎麼說?”
陳嬌羞道:“嫂子彆急,爹爹回來你就明白了,隻是我有孕之事,還請嫂子務必替我隱瞞父兄。”
她模棱兩可的,月娘能不急嗎?簡直是撓心撓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