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綾從店裡出來, 阿津看她臉色就知道他們吵架了。在她出店的時候,阿津叫住了她。
“綾姐,請我喝瓶水吧。”
他們一同往附近的便利店走。
阿津說:“你彆怪東哥, 最不好受的就是他。他跟白爺的感情比跟彆的兄弟都深, 他們一起長大的。”
“我知道他們一起長大的。”胡綾心說我跟他還是一起長大的呢。
阿津問:“你知道白爺家以前做什麼的嗎?”
“不是開棋牌社的嗎?”
“不完全是, 他爸最早是做疊碼仔的。”
“那是什麼?”
“賭博中間人, 就是專門拉人去賭的。他爸在澳門和東南亞都乾過,具體怎樣我不太清楚,反正後來被抓進去了, 現在在哪不清楚。”
“他媽媽呢?”
“不知道,根本沒出現過。他爸是他唯一的親人, 進去後就沒人管他了。”
他們到了便利店,買了兩瓶水, 出來後, 站在馬路邊上喝。
阿津:“白爺小時候因為長得瘦弱又愛裝逼, 經常被人欺負。”
胡綾:“他愛裝逼嗎?”
阿津:“小時候嘛,人人都有中二的時候。而且他從他爸那遺傳的技能,打小玩牌打麻將就特彆厲害,後來網絡遊戲火了就開始玩遊戲,也是戰無不勝。這種人他就是不裝你也覺得他裝。他剛開始經常被人教訓,後來一次東哥幫了他,兩人就玩到一起去了。他不愛被人管,也就聽聽東哥的話。”頓了頓,又補充道, “偶爾也不聽。”
胡綾回憶了一會, 說:“我記得他家店後來關了?”
阿津:“對,他爸弄黑彩被抓進去了。那段時間白爺就住在東哥家裡, 我也是那時候跟他認識的。再後來他被一親戚接走,大概走了一年多吧,但聽說過的不好,就跟東哥商量著回來了,之後就一直在店裡。說起來,這店還有白爺一點股份呢。”
說了這些,阿津長歎一口氣。
“東哥一直盯著他,就怕他走他爸的老路……所以出了這事,東哥特彆難過,毫不誇張地說,心碎了一地。”
胡綾將手裡的瓶蓋擰上。
“再怎麼傷心,店不管了像話嗎?”
阿津說:“這個啊,你就當他失戀了吧,這總能理解了。”
胡綾:“……”
阿津:“沒事,萱子和菜瓜都在直播呢,尤其菜瓜最近禮物賺得飛起,閉幾天店也沒事。”
又在路邊思索了一陣,胡綾道:“白明皓住哪你知道吧,發我手機上,我先回去了。”
孫若巧對胡綾回家這麼早表示好奇,胡綾脫了外套,往沙發裡一躺,一句話都懶得說。孫若巧又數落她半天,然後趕她出去買菜。
第二天,胡綾起了個大早,前往白明皓家。車上,她仔細思考著到底該怎麼組織語言,才能說動這位另類的奇葩。
剛想了一個開場白,忽然餘光裡晃過一道白影。
胡綾對這個身型異常熟悉,一眼就認出是白明皓。
現在離他家已經很近了,他出來乾嘛的?吃飯?散步?買東西?
胡綾讓司機在路邊停車,付完錢就追了上去,跑了小半條街,總算能看到背影了。但沒來得及喊名字,白明皓就拐進了路邊一家銀行。
銀行……那就是跟錢有關了。
出於女人特有的直覺,胡綾停住腳步,躲在附近偷偷看。
白明皓進了營業大廳,二十分鐘左右出來了,他沒有馬上走,而是站在台階上抽煙。胡綾仔細觀察他的臉,看起來狀態也相當一般,沒比趙路東好到哪去,甚至更冷一點。
她正準備出去找他好好聊聊,結果邁了一步,就看到白明皓掐了煙往外走,路過垃圾桶,將煙頭和褲兜裡掏出來的一張紙揉吧揉吧一起扔了。
紙張是淡藍色的,以胡綾二十幾年的生活經曆判斷,那應該是銀行開出的單據。
emmmmm……
現在問題就來了。
撿,還是不撿?
白明皓已經走遠,胡綾還在原地思考。後來眼見一個過路人準備朝垃圾桶裡吐痰了,她腦袋一熱,箭步衝出去——
“住口!”
她推開路人甲,將那張紙救回來了。
胡綾展開紙張,果然是張彙款單,收款人姓名“許燚秋”。
再看彙款金額,胡綾眼睛瞪大。
七十萬元整。
胡綾在路邊找了個麵包店,進裡麵研究了一會這張單據,最後將彙款單折好放到包裡。
她給白明皓打電話,他接了。
胡綾問:“你在哪?”
白明皓聲音和往常一樣輕鬆柔和。
“在家,怎麼了?”
胡綾說:“我去找你,馬上到了。”
白明皓:“乾嘛啊?”
胡綾說:“總之你在家等著。”
胡綾收了手機,再次出發。她順利找到阿津給的地址。現在白明皓住在一個舊樓區的出租房裡。
她找到門牌,敲門。
白明皓來開門,這門一開,胡綾感到一股陰颼颼的冷氣撲麵而來。
這是一個單間,大概四十來平的樣子。跟她之前想象得差不多,是個嚴重缺乏生活氣息的地方。胡綾以前嫌棄趙路東的房間像狗窩,來白明皓家才發現,狗窩也不錯,總比地窖強。
因為太冷,白明皓在家也穿了不少,但是依然單薄。他臉上還有淤青的痕跡,之前被Bki粉絲打,到現在還沒有消。
他把胡綾迎進屋,臉上已不再是剛剛在外麵見到的漠然,笑著說:“怎麼,你也來罵我啊?”
胡綾攤手:“我才不會罵人,我這人最講理了。”
白明皓笑得更明顯了。
胡綾走到房間裡,屋裡擺設很少,比起賓館還簡單,沒有生活氣息。
白明皓從冰箱裡拿了兩瓶水,扔給胡綾一瓶,胡綾瀟灑一揚手——
沒接住。
她淡定地走到窗戶邊,把礦泉水撿回來。窗台旁有個落地衣架,上麵晾著換洗衣物,平整乾淨,這倒是跟趙路東完全兩個路線。
胡綾歎了口氣。
白明皓坐到床邊,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