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 趙路東回到車裡,打了幾個電話,又把手機裡存下的東西翻出來看了一會。
中午, 胡綾來店上班, 阿津在門口跟她打招呼。
“綾姐, 最近黑眼圈有點重啊。”
“沒事。”
胡綾這幾天沒休息好, 一直在跟家裡討論解決債務的方法,她有心想讓胡謙把他那破儀表廠關了,直接兌出, 或者把設備賣一賣。但胡謙有點不願意,她還在勸說階段。
“唉……”歎了口氣, 胡綾坐進前台,有點想找人聊聊, 尋點開心事調節情緒。
她想了想, 溜到趙路東辦公室, 沒人。
上二樓他的房間裡找,還是沒人。
“阿津!”胡綾到門口找阿津,問:“老板呢?”
阿津說:“東哥出門了。”
“去哪了?”
“不太清楚。”
胡綾看門口的車也不見了,以為他去上貨了。
結果一整天都沒回來。
胡綾給他發微信,他也沒回。
“奇怪了……”
趙路東半夜才回複消息,就簡單說明他有點事要辦,過兩天回來,胡綾再往下問,他就不說了。
“神神秘秘。”
趙路東走了整整四天。胡綾與他朝夕相處這麼久了, 突然有一天見不著人了, 總覺得生活裡好像缺了點啥。中間有段時間她想他想到甚至短暫忘了債務煩惱。她給他發微信,回的也不多, 好像忙得不行的樣子。
胡綾就有點生氣,他怎麼能不回她消息呢?
“什麼事啊走這麼久。”她拉著萱子抱怨,“也不交代一下!”
萱子倒是沒覺得啥。
“東哥是老板,他哪需要跟我們交代。”
胡綾想說他不跟你們交代行,但得跟她說啊。可這關係又實在不好開口,最後還是自己鬨著心回了座位。
第五天下午,趙路東回來了。
胡綾看見路口冒出一輛黑色的車,瞬間站起來,重逢的喜悅沒多少,興師問罪的火氣先竄起來了。
車停門口,人下來了。
推門進來,兩人迎麵碰了個正著。
胡綾笑著說:“喲,陛下這是遊江南回來了?”
趙路東揚起下巴,也笑著說:“陰陽怪氣。”
他一笑,胡綾就不笑了。
“你乾嘛去了?”
“正事。”
“什麼正事,連我都不能說是吧?”
“能說,主要之前沒辦完,沒確定。”他走過來,“你跟我來。”
她跟他往樓上臥室走,一路上看著這大活人的背影,心情不知不覺都順了不少。
趙路東先讓胡綾進屋,自己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從兜裡掏了一張銀行卡。
胡綾問:“什麼啊?”
趙路東:“我去給你出了個氣,這個算意外收獲。”
胡綾不解:“什麼意思,出什麼氣?”
“你最近不是不高興嘛,被馬天偉的論壇氣的,對不?”趙路東坐床邊,說道:“其實我看那論壇也生氣,本來想幫你起訴來著,後來想起來以前跟他有點淵源,就去找了一下,結果真找到了。你看這個……”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胡綾。
裡麵是趙路東在白明皓那找到的視頻,一共有兩段,一段是馬天偉和一群人在肮臟的地下室,配著精神與土味雙重結合的音樂,瘋狂搖擺。
胡綾皺眉:“這是什麼?”
趙路東:“馬天偉的光輝曆史。”他勾勾手,“給我。”胡綾把手機給他,趙路東給她講解:“這個主要就是形象差了點,不要命,要命的是這個。”他又點進去一個視頻。這段視頻裡,登場人物差不多還是這夥人,他們在一堆破沙發裡,東倒西歪。麵前的矮桌子上有很多啤酒,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瓶子和癟掉的氣球。
胡綾沒太看懂:“他們這是喝多了?”
趙路東:“你不知道吹氣球?”
胡綾:“誰不知道吹氣球,小學開聯歡會你忘了?”
趙路東抿嘴笑。
他們坐得格外近,他嘴邊的笑紋比以往清晰多了,輕聲說:“也對,仙女不知道這些也正常。”
有那麼點逗她的語氣,胡綾這幾天想這動靜想得人都有上頭了,忍不住用肩膀撞他。
“有話就說,彆賣關子。”
“你看這個。”趙路東暫停視頻,指著馬天偉。他癱在椅子裡,手裡拿著一個帶嘴的長瓶。“這個是奶油槍,這是氣彈,用槍把這個打到氣球裡,然後人再用氣球吸食,就個就是‘吹氣球’。”
胡綾好像有點懂了,緩緩捂住嘴。
“他們吸……?”
趙路東:“笑氣倒不算毒品,到現在也沒列到管製目錄裡。”他看著手機,又說:“前幾年,就視頻裡這個時候吧,笑氣彈是可以直接在淘寶上買的。以前國家在忙著抓更狠的,現在那些打得差不多了,也開始管這種灰色物品了。現在笑氣在法律裡不算毒品,但司法操作幾乎已經等同毒品對待,販賣要入刑,吸食也要拘留。”他又指著另外的瓶子。“這個是開心水,這個就是實打實的毒品了,這是他朋友的,他倒是沒喝,不過錄進去了就等於拴一條繩上了。”
消息衝擊性太強,胡綾震驚得眼珠溜圓。
她拿著手機,又看了一遍。
雖然是幾年前的視頻,但是保存得完整又清晰,距離特彆近,馬天偉的臉,甚至桌上的煙盒牌子都看得十分清晰。
不管用什麼視角看這段內容,都是一群墮落的癮君子無疑。
“這是你錄的?”胡綾問。
“阿津錄的,他就喜歡看熱鬨。”趙路東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走到桌邊。“大街上碰到老太太罵架他都能看半天。不過這事過去太久了,他自己都忘了,我也是偶然想起來的。”隨後,他又跟胡綾講了自己去跟白明皓找手機的經過。“我也隻是想試試,沒想到這麼順利就找到了。你不了解馬天偉,像他這種人,狗改不了吃屎,隻要你肯花心思挖,總有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