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根源(1 / 2)

玉簡上, “時年”兩個字那樣清晰。

時年想到這是一千多年前的人刻下的,就感覺千載的時光似乎都朝她撲麵而來。

“玉簡上說,楊廣要找的人, 來自未來。我不知道這個未來具體是什麼時候, 若隻是相對於楊廣所屬的隋朝,那在那之後、現代之前的一千多年間都有可能。甚至它還可能在我們這個時代之後,對我們來說也是未來。所以,就算有名字,也無法確定是否能找到他們, 因為也許壓根兒就不在一個時代。就像我父親,他就曾經尋找到好幾個同名同姓的人, 但最終並沒有在他們身上發現到任何異常。

“所以,我得到玉簡之後,沒有立刻有所行動。我還在猶豫,是否要真的相信這樣一個離奇到荒謬的故事, 並為它付出時間和精力。也許最後我也會像父親那樣,找了一輩子, 仍然是一場空。

“可就在我決定放棄之前, 卻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在玉簡上提到的人。”

時年意識到他說的是誰,看向桌子對麵神情平靜的男人。

老爺子:“沒錯, 我拿到玉簡一個月後,就在醫院偶然遇到了聶城。”

剛滿12歲、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聶城。

“我見到聶城後,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直覺。那直覺告訴我,命運安排我在那時候見到他,一定不會隻是巧合那麼簡單。也許,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就是父親尋找了一輩子的答案。於是, 我收養了他。而在之後漫長的相處裡,我終於確定,他確實是和常人不太一樣。”

就像時年小時候腦子裡會忽然冒出她本不該知道的各種曆史知識一樣,聶城身上也發生過類似的事。隻不過他的事比時年的要更刺激一點。

他13歲那年,有一次玩耍時不慎從二樓摔下來,卻在半空中忽然消失。三秒後,他安安穩穩躺在地上,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他從一開始就在那裡。

然而,整個全過程被在一旁的老爺子看得清清楚楚。

還有一天半夜,因為下雨,他去聶城房間檢查他有沒有關好窗戶,卻再次看到床上的他在自己眼前消失。而這回,足足五分鐘後,他才回來。

第二天,聶城告訴他,說自己昨晚做了個夢,夢到他在一個漆黑的地方,腳下是平滑如鏡的水麵,還有一圈一圈雪亮的、像琴弦般振動的波紋。

“我終於相信了玉簡上的話,於是,做主正式重啟了7處。現在你明白了嗎?之前我說7處已經傳承了上千年,其實不過是在我的家族中傳承罷了。而真正啟用過的兩代,隻有我的先祖和我。”老爺子道,“至於啟用7處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

原來是這樣。

時年其實之前就好奇過,如果除了他們,其餘人都是普通人,那又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後麵的人可以靠聶城去發現,那聶城自己呢?老爺子憑什麼知道他?

原來,是有人早就給了提示。

短時間內接受太多信息,時年覺得腦子很亂,眉頭緊皺沉默良久,終於忍不住再次問:“這些事情,你以前怎麼不說?”

“我說了,之前不說,是因為時機未到。”老爺子道,“先祖一生都在琢磨此事,到死前才終於想明白,對於我們這些凡人來說,偶然窺得天機,做一個信息的傳遞者就好,而不應乾涉過多,因為沒有資格。他也留下訓誡,若多年後,打開玉簡的人真的找到了上麵提到的人,除非到了必要時刻,否則也少插手後麵的事。”

“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到底什麼才是必要時刻。很多事情我不告訴聶城,不是為了考驗你,而是怕我說多了、做多了,反而錯了。但其實之前的無數次,我都曾猶豫過、忐忑過,懷疑是不是已經到了必要的時刻,而我因為愚鈍和疏忽錯過了。直到聽到了楊廣來到現代的消息,我才終於醒悟,原來,這才是必要時刻。”

時年聽到這裡,身子不自覺緊繃,果然,下一刻一直沉默的聶城開口了,“你隱瞞楊廣來到現代的消息,是和他做了什麼交易嗎?”

楊廣說,他是用“如果她不答應就毀滅一切同歸於儘”作威脅,逼迫時年同意的。但根據聶城對她的了解,如果光是威脅,她不會那麼配合。

楊廣一定是許諾了些什麼,她才會甘願冒這麼大風險做出這種事。

時年點頭,“他說,他一直很想來到我的時代,如今好不容易心願得償,想在這裡清清靜靜待一段時間。等到他待夠了,也許,會願意自己回去。”

果然。

這和聶城猜的差不多,他問:“那過去這麼久了,他待夠了嗎?有提過要什麼時候回去嗎?”

時年抿唇,搖了搖頭。

似乎怕聶城誤會,她急切道:“他當時說話時很認真,我覺得他是真心的,不是故意想騙我……”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和你交易,但現在的結果就是,你兌現了你的承諾,而他遲遲不肯兌現他答應的事。而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時年一驚,“什麼意思?”

聶城說:“你是不是覺得,楊廣來到現代後,弦一直很平靜,所以以此判斷,即使短暫留他在這裡也沒關係?那我現在告訴你,你的判斷錯了。不僅有關係,而且是大大的有關係。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感受弦,分析和總結我這些年與弦相處的經驗,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楊廣為什麼能來到現代。此前我們討論過,楊廣之所以無法來到現代,應該是被某種力量隔絕開了。而在清朝時,因為他的失控,時空瀕臨崩塌,反而產生了縫隙,再加上那一刻他心裡生出的強烈意念,這才讓他穿過時空縫隙,來到了這裡。

“這也是為什麼你們沒有被送回總部,而是被送到了彆的地方的原因。因為你們不是通過正常的渠道回來的,而是楊廣用他的能力強行送回來的。

“楊廣對弦擁有天生的掌控力,這次時空的失控崩塌是他引發的,也是他在最後一刻放棄阻止的。在這個過程裡,他誤打誤撞,實現了來到現代的心願。但一切並沒有就此結束。相反,正在變得更糟。”

時年:“你是說……”

“楊廣是不該來到這裡的,他卻強行來到了這裡,而且因為他的能力和體質,在短期內弦並沒有對這件事產生反應。但,不該發生的事就是不該發生。時空之弦本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動蕩中走向失控,經過這一次的折騰,變得更加不穩。如今的弦,已經承受不起哪怕一丁點的刺激。

“所以你明白了嗎?如今我們眼中的風平浪靜並不是真的風平浪靜,而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等到再一次爆發,就是徹徹底底的時空坍塌、毀滅一切!”

時年隻覺一股寒意直衝上背脊。

聶城的意思是,時空之弦目前已經處於一個非常危險的狀態,而它沒有對楊廣來到現代產生反應不是因為準許了這件事情,隻是被楊廣天生的能力在無形中壓製住了。

但這個壓製並不是永遠的。俗話說得好,壓力越大,反彈越大,等到一切累積到楊廣都控製不住時,就是徹底的爆發!

到那時,不會像之前那樣還給他們去糾正處理的時間,而是會直接崩塌,一如在弦陣裡那次……

“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弦會什麼時候爆發?”

“不知道。也許一周、一個月,又或者,就是下一秒。”

時年瞪著聶城,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嚴重的事,他能用這麼平靜的口吻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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