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最後還是晉娘子親自出馬,說道:“宗澤,自家子侄不必如此客氣,這緞子也不是送給你的,這是給你姐姐用的,你姐姐現在正用的上這東西,快彆推辭了。知道你們還有事,我就不留你們了,快拿著家去吧。”

都說道這份上,再推就有點不敬了,宗澤想著大姐現在也正需要這東西,於是謝過晉娘子:“多謝晉伯母了,那宗澤就卻之不恭了。”

宗澤父子二人作彆晉家,往家趕去,剛走到新嵐巷,迎麵就跟馬建撞上了,這個衙內,一副標準的紈絝打扮,一看到宗澤,就是一拳擂上來:“好小子,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兒。我跑你家找你,你也不在。這有快一年沒見到你了,走走走,我請你喝酒去。”

宗澤趕緊推辭道:“不用不用,我不喝酒的。況且,我事兒也還好多,可不敢喝酒誤事了。”

馬建一聽,難得的明理道:“你說的沒錯,你剛回來,這家裡的姻親故舊可不得拜一圈兒的。”說著,摟過宗澤的肩膀道:“你肯定是要去我家的,也彆挑日子了,走走,現在就去。”

宗澤聽了有點躊躇:“這不好吧,哪有不打招呼,中午上門拜見的?”

馬建卻是不在乎道:“你跟我還這麼多窮講究乾嘛。況且,你現在去才能見到我爹的,上午去我爹在衙門呢,你鐵定見不到他的。”

宗澤想想也是有道理,於是就跟陳忠運說道:“爹,你先回去吧。我這就跟馬師兄去他家了。”

陳宗澤叮囑了幾句也就由他們去了。

馬成洪做了快二十年的縣丞,好容易才當上了縣令,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得趕緊做出成績來才好。

風白縣一個年產糧三萬擔的小縣,沒有什麼驚天大案,也沒有夠看的糧食產量,實在難出成績,唯一多做指望的就是三年兩考的科舉考試了。

可惜今年的科考,從秀才這一關,風白縣勉勉強強考上了三個,其中還隻有一個增生,另兩個都是附生。這成績,真是讓人顏麵掃地。

不過,今年聽了個喜訊,那原來城關書院的陳宗澤已經被王進士收為弟子,這可不是大喜事,有此名師,自己轄內這幾年至少也得出個秀才什麼的;說不定運氣好點,舉人也不在話下,少年秀才、少年舉人,這說出去多有麵兒哪。

可惜他自己隻是粗通文墨,當年那縣丞還是他爹花的大價錢捐的官,不大懂這些。他特意去問過許山長了,說此子文才不錯,是個好苗子。那就好,那就重點培養。

見兒子將自己寄予厚望的陳宗澤帶上門來,馬縣令也就特意撥冗相見了。知道自己於文墨一道不大通,也就不在讀書人麵前賣弄了,直接切入正題,勉勵陳宗澤要努力學習,爭取後年能下場,成為風白縣乃至金洲府近十年來的第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舉人。

宗澤彎腰作揖感謝馬縣令的勉勵之辭,表示自己必會竭儘全力,不負馬縣令的期望。

臨走,馬縣令命人取來紋銀二十兩贈予宗澤,以作進學之資,宗澤大大方方的收下,謝過馬縣令的贈銀之德。

馬建早等在書房外,宗澤出來看到他,還奇怪的問道:“你不會一直等在這兒的吧?乾嘛不讓人去通傳一聲好了。”

馬建不在乎的嗬嗬一笑:“我知道你跟我爹也沒什麼說頭,很快就會出來的。我們哥倆好久沒見了,走吧,我請你吃酒去。”

也不管宗澤答應不答應,撮著他就往外走。馬建帶宗澤來到風白縣最大的蓮花池飯店。新任縣令的衙內來了,掌櫃的親自出來,親自要將他們迎進了最好的雅間兒。

馬建卻道:“不急,我們先去看看水牌,點好菜再進去。”

掌櫃的點頭哈腰道:“馬公子卻是不必親自去看水牌的,我讓人給你唱菜名兒可好?”

馬建正要拒絕,宗澤卻是眼前一亮,這唱菜名兒他聞名已久,卻從來沒見過,今天剛好可以見識見識。於是提議道:“掌櫃的說的是,那我們進雅間聽人唱菜名兒好了。”

馬建道:“我記得你先前說過,進飯館還是親自去櫃台前照著水牌點菜有趣的緊,怎麼今天又不想了。”

宗澤乾笑一下道:“嗬嗬,換個口味,換個口味也挺好。”

馬建道:“行,就依你,走吧。”

兩人來到雅間坐定,很快進來一個夥計,對他們一哈腰,然後道:“兩位公子,我開始唱菜名兒了,有中意的就點出來。”

宗澤有點急切的示意他開始,那夥計立即抑揚頓挫,清晰而又快速的報起了菜名兒。宗澤聽的都有點迷了,感歎到這也是技術活啊,一般的人做不來。

很快馬建就點了好幾道,宗澤回過神來趕緊阻止,可不能再點了,兩個人吃不了多少,太多了浪費。

馬建見都是自己點的菜,非要宗澤也點兩道,宗澤想想就點了個芝麻菠菜,一個菌菇湯。還是點點素的好,馬建那家夥點的全是葷菜,這樣吃下去可讓人受不了。

點完菜,馬建非要要壺酒來,宗澤原是不想的,誰知那家夥死勸活勸的要,還說了句特彆有理的話:“宗澤呀,彆說你日後要是科舉出仕了,混官場要喝酒;就說近的,日後同學在一起,風雅起來,也是要喝酒的。所以,你怎能不會喝酒呢,趁現在還小,應酬不多,趕緊將酒量練起來;不然,一杯倒,你還怎麼混哪。”

想不到,這樣魯直的家夥也能說出如此的勸酒之辭,宗澤驚奇之餘也想到,是啊,趁今天試一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喝酒好了,要不然日後在外喝酒出醜可不好了。

既然存了探底之心,宗澤也不謙讓,放開了喝,都是少年心性,最後兩人竟然拚起酒來。宗澤原以為自己不會喝酒的,誰知,發覺自己好像有千杯不醉的潛能。

馬建也發現陳宗澤這家夥好能喝;但,自己好歹經常混酒場的,怎能輸給陳宗澤那隻菜鳥呢。喝,接著喝,非得將這家夥喝倒了。

第二壺還沒喝完,宗澤隻是臉紅了些,頭都不怎麼暈的,可馬建那家夥已經倒下了。

宗澤嚇了一跳,方才有點失悔,自己怎能跟一個真少年較真兒呢,萬一喝出毛病來了可怎麼好。

趕緊叫來馬建的隨從,讓他們將馬建送回家去。

隨從進來後,見到馬建這樣兒,絲毫不見驚慌的,淡定的跟宗澤招呼一聲兒後,就背著馬建回家去了。

宗澤一個人在後,跑到櫃台去結賬,誰知那掌櫃的死活不要:“這位公子,你可彆為難我們了,馬公子可是早就交待過了,由他結賬的,如讓你結了,那馬公子日後知道了,不得將我這蓮花池砸了哇。”

宗澤見掌櫃的如此講,又素來知道馬建的脾氣。不如他的意,砸人家店這種事,那家夥還真做的出來的。於是,也不為難掌櫃的了,自回家去了。

宗澤回到家,天都快黑了,林淑芳已是不放心的出來看了好幾次,見宗澤這個點兒還沒回來,擔心的不得了,正要讓陳忠運去一趟縣衙的。見宗澤酒氣衝天的回來,嚇了一跳,拍了他一下:“你這臭小子,竟敢喝酒?!”

陳忠運聞聲也出來了,問道:“你跟誰在一起喝的酒?在哪喝的?你一個人回來的?”宗澤答道:“我跟馬建在蓮花池喝的,馬建喝醉了,我讓他的伴當將他送回去了,就自己一個人回家的。”

這話一說,連陳忠運都不淡定了,走過來喝罵道:“你小子膽兒肥了,竟然喝酒,還敢喝醉了一個回家,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見丈夫發怒,林淑芳又心疼了,趕緊牽過宗澤,憐愛的說道:“兒子都累了,彆說了,明天再說。宗澤啊,快跟娘進屋,娘這就給削個梨吃吃,醒醒酒。”宗澤趕緊巴著他娘溜邊兒進屋了。

接下來,宗澤一天跑完了許山長、席講書、李講書家。幾位老師見自己之前都很看好的學生,現如今越發可人意了,都是熱情的勉勵一番。

許山長還特彆告訴宗澤,安心在王進士那兒讀書,書院還保留著他的學籍的,縣試時回來報履曆考試就是了。宗澤恭謹的謝過老師,感謝老師的栽培之恩。見宗澤恭敬依然,許山長很是滿意,這個學生心性難得,失落時不見怨懟,得意時不見焦躁。

宗澤回來三四天了,一直像個花蝴蝶似得四處奔走,現在終於將要緊的人拜訪完了,趕緊回到家繼續溫習功課。

彆的還好說,練字那是萬萬不能拉下的,再累每天也必須至少練一個時辰的,業一定要精於勤才是。

二十二這天,宗澤正在背誦《易經》,《易經》裡的《連山》、《歸藏》早已失傳,宗澤現在讀的《易經》,實際上也是《周易》。此書涉及哲學、政治、生活、文學、藝術、科學等諸多領域,是群經之首,也是儒家、道家共同的經典。

但《易經》之難也是眾所周知的,這其中包含了大量辯證思維,在現代用科學的辯證來看,那是哲學;可以時下來看,那就是玄學。其實宗澤覺得,叫玄學還更貼切;玄學,那就是玄而又玄,既然玄,那就伴隨著難度提升,宗澤感覺這本書讀起來就不如《立即》、《春秋》好讀。

理解不夠,那就硬背,宗澤現在就是用的這種方法,可正因為理解不夠,所以背起來也沒有彆的書來的快。

這天上午,宗澤正在跟《易經》較勁兒呢,外麵傳了好一陣人聲,宗澤走出來一看,原來是錢永濟送年禮來了,這次的年禮可真夠看的,足足挑了六擔子,擺了滿滿一院子,看來,可真是給足了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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