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雙更合並(1 / 2)

皇兄 耿燦燦 10348 字 8個月前

寶鸞堅持以兄長相稱,班哥聽著不喜歡。

寶鸞察覺他不喜歡,反而喊得更響亮,但不是時刻掛嘴邊。

一聲兄長喊出口,膈應他也膈應自己。她有羞恥心,這種情況下還將他視作兄長,除非腦子被驢踢了。

所以不多喊,偶爾一兩聲,提醒他兩人應是兄妹,不可以做情人。

班哥不能在公主府待太久,現下他還有另一重身份,是嶄露頭角的單將軍。單將軍請假探親,最多離開半個月,扣掉路上來回的時間,在公主府待不到五天。

班哥來的時候,是從後門密道進,走的時候,也是從密道離開。

知道六皇子在西北的人,沒有幾個,知道六皇子和三公主共住一府的人,更是寥寥無幾。除武威郡公和石源外,班哥對寶鸞的心思,沒有第三人知曉。

府裡的下人全是精心挑選,簽的死契。得幸伺候寶鸞的,隻知道有郎君這個人,但不知郎君到底是何人。

不在內宅伺候的,也沒機會靠近,公主府之大,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公主,何況是偶爾出現的郎君。

寶鸞喊那幾聲六兄,全是背著人喊的。下人們不知班哥身份,她第二天就已察覺。這樣的情況下,她再生氣,也不會直白告訴人,這是外出尋仙藥的六皇子殿下。

尋仙問道的六皇子和被放逐的三公主共寢一房,這樣的話傳出去,寶鸞頭一個不答應。

她預見自己那時定會哭得昏天黑地,見人就解釋:“一個睡外間一個睡裡間,才不是共寢一房。”隻怕說得口乾舌燥,也不會有人信她。

班哥離開那天早上,細細交待八個大丫鬟:“公主用飯安寢都有規矩,可也不必時時拘著,隻要吃得下睡得足,一切隨她高興。再就是公主平時玩樂,要勸著些,不要往風口處站,不要往水邊去,衣服濕了要立刻換,夜裡拜月看書,不能過興,不能憂愁泣淚。”

對媽媽們道:“府裡的事,你們替公主看著些,到公主麵前拜見的,不要什麼人都放進來。公主性善,是個隨和人,所以你們更要提高警惕。對那些不自重不懂事的人,該教訓的就教訓,不要因為對方有些身份地位,就不敢開口,在隴右,沒有人能高過公主,你們要牢記這一點。”

侍女們和媽媽們垂首應聲。

班哥冰冷黑漆的眼,緩緩掃睨眾人:“你們伺候得好,我不會虧待,但若不用心……”後麵的話不必再說。

眾人發誓:“奴不敢。”

荷包一一發下去,屋裡伺候的是兩個金錁子,值幾十兩銀子。其他的人,包括小丫頭也有,幾個金珠,也值十幾兩銀子。

每人都有賞,不是為喜事或有功而賞,隻為交待兩句而賞。沒有人不高興。

天剛亮,寶鸞還在睡,幾十個人被叫到小廳裡訓話,此時齊聲謝賞,聲音像是要飛起來。

班哥讓她們跪著,沒有喊起。手一指,點出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平時在廊下灑掃,沒有資格進屋伺候。見主人點名,喜不自勝,雖不敢仰頭直視,但也儘力露出飾金的長脖,戴玉的細腕。

寶鸞院裡的人,沒有窮人。隨便一個打雜的下等侍女,比正經官家小娘子的穿用都好。

“你過來些。”班哥發話。

小丫頭嬌嬌怯怯,膝行上前,內心激動:清姿英發的郎君,連公主都能供養,若能得他青眼隨侍左右,那該多好。

小丫頭滿懷希望,兩巴掌迎麵搧落。

打她的,是班哥的隨侍之萬。之萬是萬事如意四兄弟中的老大,力氣最大也最聰明,兩巴掌打下去,打得小丫頭滿嘴是血,不必班哥開口,讓牙婆來領人。

“妄議主人,胡亂猜測,公主府容不得這樣的人。”之萬對牙婆說,“她全家都在府裡,一家人的賣身銀子總共一百二十兩,賣多少無所謂,你把人領走,賣到關外去。”

牙婆,是武威郡公找來的牙婆,班哥買人時沒要郡公的人,人從府裡出去,交給郡公善後。

不殺,但比殺了更折磨人。全家人賣到關外,根本沒有活路。

小丫頭私下說公主驕縱,為郎君抱不平,打探郎君私事的話,很多人都聽到過。這個罪名發落她,沒有冤枉。

小丫頭說話不謹慎,沒有人同情,隻是可憐她的家人,要被她牽連。大家臉色發青,為賞銀飛起來的心,這就重重摔落。

幾個老媽媽還好,勉強麵色平靜。

八個一等侍女中,日月星辰四個人往房裡去的少,其中日霞和月影膽子小,小丫頭被打落的牙飛到她們腳邊,心頭一駭。看她又是血又是淚地被拖下去,家裡人跪著磕頭求情,也磕得血流如注,哭喊聲淒厲。

兩個人全都軟了腿。互相攙扶著出了小廳,回到公主房中,才敢暢快地喘一口氣。

兩個人你瞧我我瞧你,彼此臉上都有幾分呆滯,被嚇的。

屋裡傳來動靜,公主醒了。

日霞和月影立馬收起外露的情緒,手腳麻利衝進去伺候公主,殷勤的架勢,恨不能長出八隻手,隻隻手都為公主服侍。

平時都是春柳和夏蟬伺候得多,今天是日霞和月影,星石和辰花也隨後掀簾進來,侍立兩側,見縫插針地找活乾。

寶鸞看到她們腰間掛的紅荷包,是專門裝賞封的那種。以為她們是因為賞銀,才比平時更勤懇。

她從被窩裡伸出手,往月影腰上一摸,扯開荷包看,努努嘴:“才兩個,真小氣。”

花錢大手大腳不知節儉是何物的公主,看不上兩個金錁子的賞銀。從沒為銀錢煩惱過的她,不知道兩個金錁子能讓一家人豐衣足食好幾年。

日霞捧來擦牙的青鹽,為郎君辯白:“每人兩個,好些人呢。奴的月錢四兩銀子,郎君今天賞的,比奴一整年的例錢都多。府裡這麼多人,每賞一次,光是公主院裡這些人,就得幾千兩。”

青鹽和熱水巾撤下去,辰花端來血燕喂寶鸞,笑道:“奴長這麼大,從未見過比公主府更氣派更舍得花銀子的人家。奴一家人能得到照看,都是托公主的福。”

寶鸞想說我也有錢,能給的比你們郎君多,想了想,還是咽回去沒有說。

她的錢,也不都是她的。而且能為錢財動搖的人也到不了她身邊。

吃了幾口血燕,寶鸞沒胃口,漱口後躺回去想再睡睡:“不許他進來,等會他回來了,就說我還在睡。”

這個點,班哥晨練後該從練武場回來了。除他第一天回來時沒有晨起打拳,這幾天日日如此。

辰花為寶鸞擦擦嘴,掖被子:“郎君有話給公主。”

寶鸞不是很想聽。

辰花道:“郎君說,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折騰自己,有不順心的地方,暫且忍一時,等他回來後再說。”

寶鸞問:“等他回來?他走了?去哪了?”

辰花答:“郎君今早說是要出門,至於去哪,奴不知道。”下人打探主人的行蹤,是大忌。

寶鸞由無精打采變成神采奕奕,她蹬開被子坐起來,眼睛閃著亮光:“不睡了,快拿衣服來。”

穿雪衣,梳頭發,施胭脂,半個時辰的事,縮短至一刻鐘,寶鸞急急忙忙去尋石源。從石小侯爺嘴裡得知,班哥確實走了。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寶鸞回房立馬寫柬給惠敏縣君,邀她午後去城外的道觀賞梅。至於是什麼道觀,哪裡有梅花就去哪。

這個時節,隴右的道觀,哪怕是再窮再破的道觀,也有一兩樹梅花引香客。

惠敏接到寶鸞的邀約,不敢不去。這是她父親母親都高高捧起的人,由不得她輕視。

公主共邀賞梅,元夫人為女兒高興的同時,有些傷心。公主為何隻請惠敏?是嫌她那天暫代中饋管得不好嗎?還是嫌她老天拔地?

這幾天公主府閉門謝客,誰都不見,元夫人因此落下心結,認為公主對隴右不滿,對她也不滿。

鬱結於心的元夫人更加認真地對待公主出遊的事。挑梅景最好的地方,派最得用的人前去打點,樣樣上心,小到路上吃的新鮮果子點心,馬車裡的炭盆,一一親自過目。

元夫人交待女兒:“在公主麵前不要使小性子,公主要玩什麼隻管陪著,隻除了一點,不要玩雪,外麵的小食也不要吃,隻吃自己家備的。”

惠敏早早地去公主府等候。從長安回來後,她還沒見過公主,不能說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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