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2 / 2)

皇兄 耿燦燦 7257 字 8個月前

班哥見她肯拋開,並非一味積著憂思沉迷不悟,又免她日後再繡,便柔聲歎:“既然不能用,何苦繡它?以後都莫繡這樣的了,不然你繡一巾,我便用一巾,繡一身,便穿一身。”

寶鸞白眼:“我又不是專替你做針線的,不繡了不繡了,歇好了辦你的公事去。”

他此行來的目的就是她,他的公事全在前線,離這近的肅州倒有軍務防務可理,但自有城中刺史打理,無需他操心。

“小善,我是來接你的。今日便啟程,我送你回涼州公主府。這段日子哪都不用去,安心在府裡待著,涼州城布防牢固,戎蠻就算集結大軍攻城,一時也打不進去,前邊有我在,他們要想繞過祁連山,隻能是癡人說夢。”

寶鸞靜靜聽著,班哥以為她憂心戰事與和親的事,又一句句寬慰著,盼她能稍解憂思。

說了許多話,似乎沒有半句起效,她搖搖頭:“諭旨裡我該去哪裡,就去哪裡。正好你來,車隊跟著你,就能繼續往前。”

她打定主意去小方盤城,無論他怎麼勸也不動搖。行囊早就收拾好,隻等他來,立即就能出發。

“要走我早走了,我既來了,就沒打算走回頭路,我不回涼州,你也不要勸我,你不勸我,我還能對你笑一笑。你不要強行送走我,即便你將我藏到天涯海角,我也活不安生。”

班哥見她前所未有的固執,隻怕自己軟成一攤泥任她揉捏都行不通,強硬的手段又舍不得使出來。他本就是個賭徒,不然也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她不肯走,何必強逼?隻得自我開解,留下她未必不比留她在涼州安全。

和親的車隊得以繼續前行,最高興的人莫過於禮部郎官。

原本他以為六皇子是來阻攔和親一事的,帶著戰場上剛殺完人的兵就跑玉門鎮來了,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結果是來迎和親儀仗的,白擔驚一場。

車隊入了小方盤城,此城隻有玉門鎮一半大,依舊可見開戰前的繁華。

乍進小方盤城,車隊便被本地招客的商人們包圍,各式各樣不太流利的漢話一句接一句,寶鸞仔細聽了會,總算聽懂一個胖婦人說的話:“小娘子,來我家!來我家!便宜的,過夜十文包晚食,喝湯不要錢!”

班哥在城中有宅院,她答應了去他那住,當然不會另擇住處,隻因婦人笑容討喜,所以沒讓士兵趕她,而是給了一貫賞錢。

哪知胖婦人不要賞錢,還了萬福用漢話道:“不住,不收錢!”

寶鸞笑道:“我不住,他住,你帶他去,給你十五文一天。”

被指的禮部郎官剛要拒絕,馬背上一道目光睨睥掃來,不及他開口,他和他的隨從已被丟下,車隊揚長而去。

班哥下榻的宅院是一座四進的小宅子,行囊馬車全挪進去,剛剛放得下。還好沒讓禮部郎官那幫人住過來,不然這地方根本不夠住。

寶鸞睡了午覺起來,略一收拾,興致勃勃去外麵逛。班哥已理了一個時辰的軍務,這會子沒什麼要緊事,就陪寶鸞一起上街。

小方盤鎮顧名思義,一個字,小,加上現今戒嚴不讓通貿易,也沒什麼好逛的地方。

城中沒什麼生意可做,街上的人不見焦慮,反倒有說有笑,寶鸞奇道:“他們不怕打仗?不怕沒錢賺?”

班哥笑道:“打完仗,才有錢賺,才能安居樂業。把吐蕃人打趴了,趕得遠遠的,生意才好做。”

他帶她上城牆,指著天際下輪廓稀薄的山脈和高原,道:“翻過那座山,是吐蕃人的地盤。我會將我的軍旗插到他們引以為傲的聖殿裡。”

城牆上高高揚起的旗幡寫著大大一個“維”字,鮮紅好似熱血,寶鸞還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班哥的大名是維。

她念了幾聲,還是不習慣:“李維,這個名字真不好聽。”

“所以我喜歡聽你喚班哥。”他挨個喚她的小名大名,笑道:“還是你的名兒好聽,哪個都好聽。”

寶鸞盯著他看,覺得他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人還是那個人,黑黑的眼濃長的睫,薄唇蘊著和煦似春的笑意。可就是哪裡不一樣了。

等他轉開視線,眼中不再隻籠著她,而是正視前方的山川大地,目光高傲狂妄,毫不遮掩的野心,姿態如君王賞玩江山,她福靈心至,這才明白不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風沙漫天,遮不住遠方未染塵埃的高山,滿眼荒蕪,卻又滿是生機。

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熱血,近日來的煩悶似乎也變得不值一提:“此仗一定會勝,也一定要勝。”

從城牆下去,黃昏時兩人回到宅院,大營裡的人找來。寶鸞聽聞班哥馬上要去營裡,晚飯也吃不下了,吃一半丟下碗,立馬跑去截人。她還有事沒說呢!

本來是想等明天再說,怕他不答應,事先還想了好幾招無賴的招數,沒成想這人說走就走,招數也不挑了,開門見山:“尋個好教習給我吧,哪天戎蠻來了,要是跑不掉,能多撐幾個來回也好。”

其實要不是她人生地不熟,怕找來的人不儘心,早就自己找去了,同他開口,也是知道他一旦應下,定會最快時間內尋到最滿意的人選。

班哥略一思索,答應了:“北庭軍裡有個女將軍,以前是武威郡公帳下的人,我調她來。”

寶鸞哪敢要北庭軍中的將軍來當教習,戰事在即,北庭軍是先鋒,能在這個時候到先鋒軍當將軍,調來做她的教習未免太過浪費才能。

殺雞焉用牛刀,寶鸞自我揶揄:“她來教我,我若不學成武狀元,良心何在?不需這般厲害的人物,能教人防身健體,有一兩招真本事的就行。”

“真本事?怎樣的才算真本事?”班哥索性問細致些。

寶鸞張嘴卻默了一會,而後道:“總得會殺人的才算真本事吧,隻會守不會攻,力氣耗儘了可不就是等死麼。”

她的眼烏黑似墨玉,飽滿小巧的朱唇微微抿著,從側麵看過去,人抓不住她的眼神。班哥垂眉看著她,許久沉沉出聲:“好,我尋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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