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很久沒有睡的這麼香了,他的鼻子使勁兒抽了抽,煎蛋餅的香氣越發濃鬱,他立刻睜開眼,喊道:“姆媽,你做了我最愛吃的煎蛋餅嗎?”
姆媽溫柔帶笑的聲音傳來:“是呢,小懶蛇,還不快點起床,不然要被你哥哥吃光了!”
“啊!”他驚呼一聲,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草編被,拖著細長的蛇尾,蜿蜒著快速向樹屋外滑去。
很快,他滑下了三十多丈高的巨樹。
蛇人們不喜歡火,不喜歡任何過熱的環境,卻喜歡熟食,於是,他們往往住在幾十米高的巨樹上,卻把廚房,設在樹下。
巨樹的樹墩製成的餐桌上,已經放好了木製餐盤,一套餐具上雕刻著太陽的圖案,一套雕著月亮,就像他和哥哥的名字,黑天與黑夜。
雖然他並不知道,太陽和月亮是什麼意思,父親曾解釋過,太陽和月亮,都是天上的星辰,隻不過一個在白天發光,一個在夜晚顯現。
白天?發光?
又是兩個他無法理解的詞語,他隻知道,從他出生起,天上就是一片漆黑,長夜永寂。
這也讓他有時麵對哥哥時,會下意識的升起一股優越感——
這世上沒有天,隻有夜。
每個餐盤裡都是厚厚的一摞蛋餅,哥哥已經慢條斯理的開始吃上了。
他沒有馬上開動,而是認真的數了一遍自己盤子裡的蛋餅數,三十二張,又查了一下哥哥盤子裡的蛋餅數,三十一張。
於是,他心滿意足的拿起了一張蛋餅——
媽媽做的蛋餅,真的是好久沒吃到了。
這味道——
蛋餅為什麼會有股子牛肉味?!
這不是媽媽做的蛋餅!
對!
他想起來了,媽媽,早就不會給他做蛋餅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早上,媽媽哭著跑來找他,媽媽說,她以為會一直跟父親們在一起,但是現在,父親告訴她,他和哥哥都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她的照顧了。
她該為蛇族做出她的貢獻了。
父親要她為其他族人孕育子嗣,這是每一個蛇女的宿命——
成年即開始產子,直到死去。
他那時,剛剛開始祭司學習,無法對抗父親的權威,也無法幫助母親。
然後,母親瘋了。
她砸碎了自己產下的蛇蛋,從蛋殼的顏色看,那十幾枚蛇蛋,至少有七八位父親。
母親不記得他和哥哥了。
黑夜的眼睛猛地睜開,一雙金黃色的瞳孔徹底的立了起來,盯住不遠處躡手躡腳,想要逃離的年輕母獅,皮笑肉不笑的開了口:“你要去哪裡?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黑夜把手裡咬了兩口的冷牛肉,朝著年輕母獅嫌棄的丟去——
真是見鬼了!
這牛肉上麵還有兩圈牙印!
一圈在外,一圈在內!
就像是有人先咬了一口,覺得不好吃,交到了第二個人手裡,第二個人不信邪,非要自己嘗一嘗,順著第一個人咬過的痕跡又咬了下去!
光是想像,黑夜就覺得胃裡一陣翻騰。
可惡!
他小時候,有一次母親拿錯了盤子,哥哥用他的餐具吃的津津有味,他碰都沒碰一下,過後還把自己的餐具全扔了!
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有多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