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錢的事情發愁。
他拿出自己存錢的木匣,清點了一下剩餘資財。
除了他自己的一些銀錠銅錢,還有就是那三張銀票。
傅詢給的。
但韓憫不是很想用。
倒也不是因為他和傅詢從前的關係不好,他就是不想跟朋友們開口。
他撐著頭,對著木匣發呆。
忽然想起傅詢還在柳州。
昨日夜裡柳州又一次地震,也不知道柳州那邊怎麼樣了。
不想驚動兄長他們,韓憫拿起筆橐與蠟燭,悄悄走出房門,躲在走廊角落裡。
翻出傅詢給他的竹哨,吹了一聲。
傅詢的蒼鷹燕支、韓憫的蘿卜頭便盤旋著從遠處飛來,停在他的腳邊。
韓憫隨手撕下一張紙條,給傅詢寫信。
問問他柳州的情況怎麼樣。
至於彆的什麼,韓憫提著筆,斟酌了一會兒,終究沒有下筆。
他沒有向朋友訴苦的習慣,也沒有向任何朋友開口的前例——從前已經麻煩朋友們很多事情了,又怕牽連他們,韓憫再開不了口。
更何況傅詢才剛塞了三張銀票給他。
寫好信,將字條卷成一卷,塞進係在蒼鷹腳上的竹筒裡。
韓憫坐在廊前,看見蒼鷹飛進夜幕裡。
韓憫再發了一會兒呆。
係統說:“要不你就……”
韓憫起身,拂了拂衣袖:“文人老祖宗眷顧我,不會讓我走投無路的。”
*
一夜煩惱。
次日清晨,韓憫早早的就起了,拿著筆橐,抱著小板凳,要出去給人代寫書信。
桐州城中一條河,穿城而過,許多人都沿著河岸擺攤做生意。
正是冬日裡,柳樹光禿,樹下有一個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見他過來,拿起“諸葛半仙”的布幡,給他讓出點位置。
“來啦?”
“葛先生早。”
算命先生不滿地“嘖”了一聲:“說了多少遍了,在外邊喊我諸葛先生。”
其實他姓葛,因為打了“諸葛半仙”的招牌,就讓彆人喊他諸葛。
韓憫放下板凳,坐定之後,解開筆橐,拿出筆墨紙張。
葛先生問:“你前幾天怎麼沒來?”
“出去辦了點事情。”
韓憫今天沒書可抄,隻能等著彆人來找他寫信。
隻可惜今天的生意也不太好,一個上午,隻寫了一封信,拿了十來個銅板。
韓憫撐著頭出神,仍舊為錢的事情發愁,胡思亂想:“我當時要是學了怎麼做肥皂就好了,要不學學做蛋糕也行啊,我怎麼什麼都不會呢?”
係統說:“我這裡有工藝品製作大全,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
係統把技術性文獻傳給他,韓憫試著翻了兩頁,可行性都不大,他學不來。
在這兒待了十來年,他就是字寫得好,會塗兩筆墨。
韓憫靈機一動:“我覺得我可以去代寫作業,等開春,書院開學了,我就去拓展一下業務。”
係統悠悠道:“你要先鍛煉一下,要是家長找上門,你還能跑。”
韓憫摸著下巴思量:“那要不我去青樓接……”
係統大驚失色,尖叫道:“你要去做什麼!我不許你這樣墮落!”
韓憫捂住耳朵:“我是說,我去給姑娘們寫詞,唱的歌詞!”
正天馬行空時,算命的葛先生忽然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手肘碰了碰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冊子。
“韓憫,你要本子不要?”
“啊?”
韓憫後知後覺地轉頭,定睛一看——
《金銷玉魂》
韓憫表情呆滯。
葛先生見狀,以為他不喜歡。歎了口氣,從另一隻衣袖中再拿出一本——
《癡奴兒》
係統提示:“是我沒有收錄的文獻,快拿過來讓我看看!”
韓憫被他這麼一嚇,啪嘰一下,差點摔了:“你確定你要看這個?”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擺卦攤的葛先生。
葛先生見他這副模樣,嘴角抽了抽,也是一陣無奈。
最後隻問:“你沒去過花街啊?”
韓憫懵懂地搖了搖頭。
他確實是沒去過。
葛先生道:“我以為你們從永安城回來的公子哥兒,都見多識廣呢。”
韓憫解釋說:“永安城裡的哥兒也不都去……我和我的朋友們就……”
葛先生把書卷收起來,退回自己的位置:“那還是算了,對你下不了手。”
韓憫也重新坐穩。
可是係統一個勁兒地問他:“你怎麼不看啊?我想看看,這世上竟然還有我沒有收錄的文獻,說不準你也可以寫。”
韓憫有些羞,又有些惱,隻道:“這世上你沒收錄的東西多了去了,而且我寫不了。”
係統追問:“可是那到底是什麼?是什麼?”
韓憫小聲地說了個詞,係統立即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