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憫一夜沒怎麼睡,好幾日的忡忡憂心,此時傾瀉而出,眼前一黑,差點兒沒喘上來氣。
那人最後道:“也不知道誰勝誰負,新皇登基的消息還沒傳來呢。”
韓憫下定決心,對掌櫃的道:“我先行一步,告辭。”
掌櫃的在後邊問他:“韓公子,下次交稿是什麼時候啊?”
“我去永安一趟,讓你們書局在永安那邊的人找我。”
“誒?”
還沒來得及再說話,韓憫就已經走遠了。
他快步往家趕,係統勸他:“你彆急啊,說不準是傅詢贏了呢?”
“那說不準就是傅詢被紮成了刺蝟呢?”
“那我幫你再問問控製中心總行了吧?”
“等中心回信,傅詢都爛了,我親自去一趟。”
“誒!”
韓憫回到家中,拿出自己存錢的小匣子,交給韓識,簡單交代了兩件事。再去爺爺房裡說了兩句話,磕了個頭。
韓爺爺問他:“決定了?”
韓憫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決定了。”
韓爺爺歎了口氣,擺擺手:“那就去吧。”
他從馬棚中牽出馬。
元娘子幫他把東西收拾好,韓憫接過包袱,翻身上馬。
天邊陰雲欲傾,不太和軟的冷風吹在麵上。
韓憫打了個哆嗦,暗自定下心神,握緊韁繩。
他走遠了,元娘子解下圍裙,往邊上一丟。
“冤家,真是冤家,我前幾日就說,他得跟定王私奔。”
*
永安城在桐州北邊,正月裡春風未及,還下著冬末的小雪,才黃昏就有些冷了。
落日漸漸地沉下去,天色漸暗。
宮門前掛著的燈籠已換作白顏色的,風吹過,燭光搖曳。
五王爺傅讓攏著手,從宮門裡出來。
藍布裹著的馬車等在前邊,侍從們撐著傘,跟在傅讓身後。
他吸了吸鼻子,看向身旁穿著素服的中年男人。
“王叔,過一陣子父皇送葬,應當不會再出事了吧?”
那中年人麵相憨厚,身形也敦重,裹著外裳,攏著雙手。
傅讓喊他王叔,想來他便是老皇帝最小的弟弟,早先封了悅王的傅樂。
“那也不一定,誰不知道那邊還不安分呢?”
傅讓脫口道:“三皇兄……”
悅王爺咳了兩聲,提醒他。
傅讓改口道:“聖上怎麼不直接了結了他?”
兩人一齊向馬車走去,侍從們才掀開簾子,卻忽然聽聞,雪地那邊傳來一聲馬匹長嘶。
傅讓下意識回頭,隻見雪地裡,一個粗布素衣的清瘦文人,騎著駿馬而來。
他多看了兩眼,轉過頭,笑著對悅王爺道:“王叔,你看那人,像不像韓憫?”
悅王爺也望了一眼,摸了摸小胡子,憨憨一笑:“還真有點像。說起來,我真有點想憫憫了。”
傅讓點頭:“我也是。”
叔侄倆一起傻嗬嗬地笑。
夜色不明,此時月出,雪光映著月光,將那瘦弱文人的模樣照得清楚。
傅讓定睛一看,驚呼出聲:“王叔,那真是韓憫!”
如同從前柳州。韓憫自詡是個不太正統的文人,但隻要攜著筆橐,所往之處,刀山摧折,火湯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