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將東西拿下去,小劑子端著藥碗進來。
“公子,該喝藥了。”
“放著吧,我等會兒就喝。”
“誒。”
韓憫又要開口:“聖上在哪裡……”
不等他說完,韓佩就從外邊鑽進來,飛撲進韓憫懷裡:“二哥。”
韓識也進了門:“你二哥還病著,彆使勁撞他。”
韓佩假裝沒聽見,扭著身子爬上床,坐在韓憫懷裡,手指纏著他濕漉漉的頭發:“二哥病了兩天,我都兩天沒見到二哥了。我給二哥擦頭發吧。”
他說著就蹬開鞋子,拿起搭在韓憫頭上的巾子,認真地捋了一下又一下。
韓識也到了眼前,目光落在一邊的藥碗上。
他問韓憫:“怎麼不吃藥?”
“太燙了。”
韓識端起藥碗,用瓷勺攪了一會兒,摸了摸碗壁,覺著不燙了,才遞給他。
韓憫接過,抿了一小口,忽然聽見韓識道:“快點養好,你早先就應該學峨眉刺。”
韓憫險些把湯藥吐回去,皺著臉咽下去,喚了一聲:“哥。”
“防身。”
“當時情況緊急,我就是會峨眉刺也沒用。他是從身後過來,直接用一塊沾了迷藥的帕子,峨眉刺沒用的。”
韓識說不過他,轉而對韓佩道:“你學。”
佩哥兒噘嘴:“二哥不學,我也不學。”
韓識麵色冷硬,還想再跟韓憫說說聖上的事情,但是見他還是一副病弱的模樣,便把話壓回心底。
吃了藥,韓憫就被留下一個人睡覺。
他裹好被子,習慣地伸手探向帳前,卻沒有摸到想要的東西。
爬起來定睛一看,確實是沒有了,那柄長劍不見了。
韓憫悲歎一聲,把自己丟回床上,沒了那柄劍,他怎麼能睡得著?
在床上躺了一陣子,窗扇響了一下,一個雪白的身影悄悄溜進來,跳到他的枕邊。
韓憫伸手幫它順了順毛,係統問:“你還好嗎?”
“還行。”
“你一直怕黑,那時我還不在你身邊。”
“沒事兒,我不是被救出來了嗎?”韓憫翻了個身,抱住它,“睡一會兒。”
係統認真道:“你真的睡得著嗎?沒有那柄劍。”
“這……”韓憫環視四周,“傅詢這兩天就住在這裡,肯定有彆的東西能代替。”
他看了看,最後注意到房間裡多出來的一個衣箱。
韓憫從被子裡鑽出來,穿好鞋子,小心地走到箱子前,打開看了一眼。
都是傅詢的衣裳,也不多。
他望了望四周,窗紙上沒有旁人的身影。如果暫時借用一下,不弄臟,也不弄亂,應該沒關係。
他放輕動作,抱起傅詢的衣裳,把他的衣裳擺在床上,圍成一個圈,給自己布置了一個“傅詢味”的窩。
係統被他放到地上:“這沒必要吧?”
“有必要。”
韓憫鑽回被子裡。
旁的人看不出來,他自己心裡清楚。
之前他就對傅詢有點依賴,得抱著傅詢的劍才能睡著。
這回被困在地窖裡,又是傅詢把他帶出來的,韓憫自覺,對他的依賴性簡直達到了最高點。
在這樣的床上窩著,他很快就睡著了。
*
午後,傅詢批完折子,讓宮人將東西送回宮中,想要去看看韓憫。
中午時,韓憫被喊起來吃了一點東西,吃了藥,又繼續睡了。傅詢這時過去,也就隻能看見睡著了的韓憫。
還是被自己的衣裳包圍著的韓憫。
傅詢幫他掖了掖被子,沒有吵醒他,轉身出門。
水牢並不是官府的牢房,一個人好幾天都被浸在水裡,隻能站著,否則就會溺死,算是酷刑,所以隻是皇帝的私牢。
此時韓禮就被關在水牢裡。
這兩天傅詢忙著照顧韓憫,如今韓憫好了,他自然要過來做個了結。
隔著腳下的鐵欄,傅詢低頭看了一眼。
韓禮原本就是沒什麼骨氣的人,隻想要榮耀,又不肯吃苦,寧願去偷竊旁人的東西。他站在沒過胸口的水裡,低著頭,虛弱地喘著氣。
傅詢道:“彆讓他死了。”
衛歸點點頭:“臣明白。”
他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傅詢轉身離開。
衛歸從身邊的侍衛手裡,接過一把匕首、一塊帕子和一份口供:“韓禮一早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匕首和帕子都是……”
他朝四周望了望,揮手屏退眾人,才道:“都是趙存給他的。那日他來時,在路上遇見了趙存的小廝。想來也是,韓憫之前得罪過趙存,好幾回讓他下不來台,趙存記恨,想借刀殺人。”
“驛館如何?有什麼動靜?”
“沒有,趙存好像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其實也是,這都是韓禮的一麵之詞,他隻要死咬著不鬆口就行。”
傅詢翻了翻口供,將東西丟還給他:“讓鷹舍傳信給李恕和趙殷,朕反悔了,計劃取消,你去調兵,包圍驛館,朕今晚就要趙存的命。”
他不要宋國西北的十五個重鎮了,隻要留趙存一日,他就覺得惡心一日。
但是貿然行事,殺的還是宋國使臣,隻怕留下話柄。
衛歸也是這樣想的,剛要開口,卻聽傅詢道:“你帶著兵,繞著韓家走,彆驚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