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詢的病還沒好, 同一個院子裡的韓憫也跟著病了。
彆的朋友來探望傅詢,都是趴在窗子上看的,唯獨韓憫沒去。
這下他病了, 所有人就都知道, 他肯定悄悄去看過傅詢。
偏偏韓憫還不承認。他拽著被子躺在床上, 燒紅了臉, 嘴裡還在反駁:“我沒去,我沒去。”
可能是燒傻了。
*
兩個人都在家裡養病,過了大半個月, 才回到幼兒園。
這日清晨, 楊公公站在鐵門前迎接小朋友。
傅臨與韓識騎著車,把弟弟們送到楊公公手裡,還把掛在車把手上的一袋子藥拿給他, 讓他照顧他們午飯後吃藥。
韓憫拉著楊公公的手, 睡眼惺忪, 一邊打哈欠, 一邊對哥哥揮了揮手:“哥哥再見。”
傅詢站在另一邊, 看了他一眼,也朝自己大哥擺擺手。
傅臨在等他說“再見”, 結果半晌沒等到他開口, 傅臨便將目光轉向正張大嘴打哈欠的韓憫身上。
好像彆人家的弟弟更可愛一點。
兩個哥哥騎著車,很快就轉過拐角。
韓識笑了笑:“你弟弟病了一場, 好像變了。”
傅臨道:“好像是有一點,他之前總跟個大人似的。”
“還是我弟弟可愛,我昨天回去晚了, 他還在門口等我, 小企鵝。”
韓識十分沉醉, 傅臨一隻手鬆開車把,將手縮進寬大的校服衣袖裡,朝他揮手,學韓憫的模樣:“哥哥再見,哥哥再見。”
韓識笑了一聲。
*
楊公公是個很喜歡小孩子的人,家裡的外牆都漆成黃色與藍色。
他一手牽著一個娃,把他們領回教室。
韓憫很快就發現,教室裡來了新的朋友。
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坐在一個空位後邊,雙手放在桌上,很認真的模樣。楊公公一進來,就用很專注的目光看著他。
這時楊公公拍拍他的肩:“去位置上坐著吧。”
但他很快就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
這時候人都來的差不多了,留下兩個空位,是並排一起的。然而傅老頭與韓老頭都特意囑咐過,傅詢與韓憫,不能放在一起,會出大事。
正猶豫的時候,衛家小孩在下邊大喊:“楊老師,傅詢和韓憫是好朋友!”
楊公公眉心一跳,隻覺得疑惑,衛歸又喊:“傅詢生病的時候,韓憫一個人去看他,自己也病了,這難道不算是好朋友嗎?”
韓憫還是梗著脖子反駁:“我沒有。”
論謠言是如何誕生的。
一聽這話,楊公公恍然大悟,這真是絕好的好朋友啊。他立即把這兩人安排在同一邊的位置。
韓憫拽著罩衫的衣袖,不情不願地走過去,碰了碰傅詢的手:“你乾嘛不說話?”
傅詢沒有回答。韓憫搓了搓臉,覺得他是不是生病變傻了。
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轉到了新來的同學身上。他就坐在新同學前麵,回頭就可以和他講話。
“你叫什麼名字呀?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呀?你怎麼不說話呀?”
韓憫正要懷疑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開口了:“要上課了。”
好認真一同學。
他隻好轉回腦袋,坐著發呆。
還在走神的時候,忽然有個人拽了一下他的頭發。
他扭頭看向傅詢,拖著長音問道:“你乾嘛?”
傅詢眼睛一亮。他自從病好之後,就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現在這麼一拽,倒是什麼都想起來了。
起碼想起來了,他應該怎麼跟韓憫相處。
韓憫把桌上的畫本拖過來,在兩人之間擺開,鬱悶地趴在桌上。傅詢倒是高興了,專心給他編小辮子,直到柳老學官進來。
*
上午學了兩三個生字,課間休息的時候,韓憫才知道新同學的名字。
他叫做溫言,之前在市中心上學,前幾天才轉來這個偏僻的地方。衛歸說他不喜歡玩兒,下了課也隻是坐在位置上翻畫本看,要不就是站在張貼小紅花的黑板前數小紅花。
韓憫想跟他說話,結果他卻說:“你就是韓憫,聽他們說之前你的小紅花是最多的,我以後會比你更多的。”
韓憫微怔,撓了撓頭:“那好吧。”
那頭兒,衛歸喊他過去玩木頭人,他再看了一眼溫言,就跑去找舊朋友了。
傅詢也開始習慣這樣的生活,仿佛他生病之前就是這樣的。
中午吃過午飯,兩個人被楊公公喊去吃藥。
傅詢把藥片一把塞進嘴裡:“我一點都不怕苦。”
韓憫也把藥片放在手心,嗷嗚一口吃掉:“我也不怕。”
開始攀比。
“我還能再吃十片。”
“我能吃一百片!”
一百以上沒有數字,因為柳老學官還沒有教。
韓憫跺腳:“楊老師,快給我一百片!”
楊公公一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