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風悄悄掀開窗簾一角,月亮不小心窺見泄了一室的春光，羞得躲到了雲層後。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幽鬱醇厚的酒香，以及甜膩又微腥的石楠花氣味……
顧森羽發泄過後便安靜了許多,此刻正將滾燙的臉蛋貼在結實的胸肌前，閉著眼睛偶爾抽噎一下,好不可憐。
與此同時,簡雲川渾身的肌肉更緊繃了,渾身上下硬邦邦的，生疼。
理智告訴他，此刻懷裡的人是不清醒的,他若是做到底,便完全是趁人之危。
可今夜明明是小醉貓主動來勾他的,他不是聖人,也不是君子，他覬覦已久，為何不能……
發燙的指尖彈奏鋼琴般點著光滑的脊背,溫柔得像是在給小貓咪順毛,簡雲川啞聲問道：“知道我是誰麼？”
“簡雲川……”顧森羽喃喃地喚他,語氣突然又委屈起來,“我好想你啊……”
想得心都痛了。
聽見這一聲“好想你”，簡雲川的心臟不禁又顫了顫。
他一時無法深思這句話背後的意思，隻能安撫似的摸著小貓的後頸，“我就在這。”
顧森羽難耐地拱了拱身體,趴在他懷裡像小朋友告狀似的，“簡雲川，我累了，你抱抱我……”
“嘶……”簡雲川倒吸了一口氣,“你乖一點。”
“我好乖的。”顧森羽閉著眼睛摟緊了他，聲音裡藏著極深的害怕，“彆再丟下我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簡雲川輕手輕腳地起身，獨自走向浴室。
罷了，哭得那麼可憐，今夜就暫且放過他，反正來日方長。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浴室裡卻沒有冒出一絲熱氣。
簡雲川背靠冰涼的瓷磚，一閉上眼眸，眼前浮現的便是那張緋紅潮濕的臉。
點綴著眼淚的表情真是可憐兮兮，又漂亮到極點，令他著迷到不像自己……
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中，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陌生的場景。
同樣的一張臉，濕漉漉地抱著他，神情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簡雲川猛地睜開雙眼，幽沉的眼神中充斥著不解和迷惑，忍不住懷疑剛才的那一幕到底是他的幻想，還是真的發生過？
不對，他們從前並未如此親密過……
過了很久後，他帶著渾身的涼氣走出浴室。
深夜萬籟俱寂，“嗡嗡”的震動聲便顯得尤為突兀。
簡雲川走到床邊，從堆疊著的衣物中摸出一隻屏幕發亮的手機。
來電顯示：大哥。
他麵無表情地將手機放回衣服堆裡，抬眼看向床上的人。
白色被子裹住了泛紅的身體，細細長長的腿搭在外麵，側臥露出的臉蛋依舊潮紅，嘴裡發出極輕的哼聲。
隻看了一眼，渾身的熱氣又往下彙聚，剛才十分鐘的涼水澡顯然是白衝了。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簡雲川剛準備走過去，地上的手機又鍥而不舍地震動起來。
片刻後，他再次俯身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顧森羽你是不是想死啊？”電話一接通，顧曄略顯暴躁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人到底跑哪去了？”
簡雲川將手機拉遠一點，語氣平淡地回道：“他已經睡著了。”
“你是誰？”顧曄的語氣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他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上？”
“簡雲川。”簡雲川直截了當地自報家門。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好幾秒，“你們倆什麼情況？你帶他去了哪裡？”
“我們倆的情況，就是你想的那樣。”簡雲川的目光落在床上，壓低了嗓音，“他喝多了，但是和我在一起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什麼叫就是我想的那——”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一點，顧家大哥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簡小少爺到底圖自家傻弟弟的什麼。
“我警告你，簡雲川。”顧曄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狠厲，“如果今夜你敢動他，我不會放過你的。”
顧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說到做到。
簡雲川本不是願意和外人解釋的性格，但電話那頭的人身份多少有點特殊，他隻好耐著性子解釋道：“今晚發生了一點意外，帶他出來是無奈之舉。你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
“那就希望簡小少爺，一言九鼎。”顧曄一時無法定位他們的具體位置，隻能選擇相信他，“明天早上，我要見到完好無損的弟弟。”
千算萬算，他做夢也沒想到，弟弟早就被人盯上了。
簡雲川：“當然。”
“唔……”這時，被吵到的顧森羽蹙了蹙眉，眼睛還沒睜開，口中又喚道，“簡雲川……”
“我在。”簡雲川應聲，“顧總，那就先這樣了。”
顧曄怎麼想還是覺得不放心，再次警告道：“簡雲川，雖然我弟弟傻，但是我們顧家——”
一句話還沒說完，簡雲川就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簡雲川……你在哪裡嗚嗚……”摸不到熟悉的身體，顧森羽忍不住嗚咽出聲，“我找不到你了嗚……”
“我在這裡。”簡雲川單膝跪上床，握住他四處尋找的手。
微涼的手緩解了燥熱，顧森羽情不自禁帶著那隻手貼到臉頰上，“好舒服……”
掌心下的溫度又高得不正常，簡雲川蹙眉，難道那藥效還沒消除掉？
果然，小醉貓不老實地蹬開了被子，整個人再次纏了上來。
像柔軟的藤蔓攀附著粗壯的喬木，恨不能將四肢都緊緊纏上。
鬆鬆垮垮的浴袍很快便被蹭開了，簡雲川深呼吸，試圖將人從身上扯下去。
自己才剛答應過顧曄，要將他弟弟完完整整地送回去，這才不過一分鐘，難道就要食言？
“簡雲川！”顧森羽微微睜開眼眸，嗓音又帶起了哭腔，語氣奶凶奶凶的，“我討厭你……你不要我了……”
好久好久，他覺得自己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眼前這個人了……
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將人重新找了回來，為什麼要狠心推開他？
“我怎麼會不要你？”簡雲川無奈地輕聲歎息，認命般抱緊了懷裡的人，“你就折磨我吧……”
今夜或許是對他的考驗，賭上二十多年的自製力，就為了做一回正人君子。
*
顧森羽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