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給。
笨笨的、愛摘花的、喜歡金元寶的金奴,一定不是沉穩可靠的、無人不可殺的、拒絕了高官重祿的金求全!
拍拍小心臟,不怕,不怕。
嬋嬋隻是想要保護哥哥的小縣令,不是逐鹿平原的起義領袖。金奴不用變成金求全。
安心了,打個哈欠,用腦過度,困了。
金奴熟悉這裡每一個人的呼吸,輕聲:“嬋嬋睡著了。”
柳娘掀開羊皮簾,小娃娃趴在縣誌上,團成了一個鬆軟的小饅頭,睡的香甜。
柳娘小心地抽走縣誌,托著嬋嬋的小臉蛋放到小枕頭上,蓋上兩個厚被子再放下羊皮簾,下車去後麵看看嬋嬋的飯好了沒。
金奴聽著嬋嬋的輕輕淺淺的小呼吸聲,拿著兮娘做的炭筆,在白木片上畫甩鞭子的小人。他的武功是不死不休的纏絞,鞭子和刀劍這等外物隻會減弱殺傷力,但架不住甩鞭子好看呀,每次他甩出一個華麗的鞭法,嬋嬋吃著飯也會鼓掌。他懂鼓掌的意思,嬋嬋比昨天多吃了半碗飯,嬋嬋會給自己鼓掌,其他人完成了艱難的事情,嬋嬋也會鼓掌。
其他功法裡的鞭子暴戾剛烈,有礙壽命,他還想跟著嬋嬋到白發蒼蒼,不練。他自己設計一套養生的鞭法,要華麗好看。
春風徐徐,小院門口大樹已發新芽,長公主和小太子一趟趟地抱出被子曬太陽,穆月在廚房中煮水暖灶。
小太子搬完最後一床被子,氣喘籲籲地坐到廚房門檻上歇氣。長公主還在給自己鋪床,她睡左邊,駙馬睡右邊,嬋嬋睡他們中間,美好~
煮好了水,穆月綁起總是散亂在背後的頭發,隨意地盤成利落的發髻,拿抹布擦洗家裡每一處妹妹可能玩耍的地方。
長公主步步黏著駙馬,小太子步步跟著姑姑,兩人滿眼曇花綻放的驚豔。
小太子激動:“姑姑,你看見沒有!嬋嬋哥哥唰地一下,那麼大的床單就平平整整地鋪在床上了。”
長公主努力克製上翹的嘴角,雲淡風輕:“我家駙馬一直都是這般驚才豔豔的。”
不能怪她一天天的戀愛腦,看看她家駙馬,再看看其他男人,控製不住哇。
咕——
穆月跑出來,鬆散的發髻垂落,淩亂的馬尾辮畫出風的弧度,再一次迷了長公主的眼。
小太子在姑姑眼前晃一晃小手,姑姑還在癡呆呆地看著嬋嬋哥哥。李先生說禍國紅顏不存在,他可以嬋嬋哥哥來反駁了。
“姑姑,你若是北海女王,一定是昏君。”
長公主點頭承認,她沉迷駙馬的美色不可自拔,她以為看習慣了就不會這麼上頭了,可是駙馬靜靜地靠在床榻上給她繡小粉豬讓她幸福的冒泡泡,駙馬卷袖給她蒸小甜餅讓她興奮的冒泡泡,駙馬給睡不著的她念話本讓她感動的冒泡泡,她懸在粉泡泡裡,下不來了,駙馬的呼吸她都覺得是甜的。
小滿滿審視地在小院子裡飛一圈,叼出翅膀窩下的信。
小院子處處留有小娃娃的氣息,小滿滿安心,快樂地繞著嬋嬋哥哥正在做的小小滿一圈圈地飛,心狠手辣地拔掉一大捧羽毛。
大翅膀拍拍小娃娃哥哥的頭,它不留下吃飯了。
穆月細心地擦拭羽毛,擺放入木匣,一根一根,不緊不慢。小滿滿隻想看一眼它的羽毛木匣就飛走的,不知不覺地看到了最後一根羽毛放入木匣,天都黑了。
小滿滿一個激靈,扁扁的頭炸成了毛毛球。
它的肉串串!
它的小花環!
淒厲的咕咕聲,從起飛到落地。
柳娘:“急什麼,嬋嬋給你留著呢。”
嬋嬋從小木盒裡拿出肉串串給小滿滿,摘下手腕上的小花環戴到小爪爪上。
“我知道這有些難,你能看在我忍辱負重的情麵上,用看嬋嬋的眼神看嗎?”
風沙砸麵,項良拚著一口沙的後果,在蠻蠻黃沙中開口請求婉娉。他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漏了怯,他一直以為他的偽裝很成功,為什麼他們都知道他怵婉娉?
在去往南沙空手套羊毛的無人沙漠,他和婉娉的關係是,良民和瘋子,兒子和祖宗,岌岌可危,動蕩不安。
他每次醒來都會摸摸尚在的脖子,感受著幸存者的快樂和忐忑。他在出發前給了妹妹遺囑,他的屍骨,一定要埋的深深深,他不想被婉娉挖出來揚灰。
婉娉淡淡地瞥他一眼。
“對,就是這個眼神,保持。”隻要不是混亂癲狂的眼神,他都能接受,嫌棄也可愛。
流水颯颯,夜風寂寂。
長公主揉揉臉,仍是滿臉的疲困。嬋嬋留信午時歸,穆月還未入夜就提著吃食走地下道來到了汴都郊外,入魔般一動不動地盯著來路,等了一夜。
柳葉青青,柔風熏熏。
“哥哥——”
妹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