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 / 2)

十裡人間 老草吃嫩牛 11759 字 8個月前

旁人願意,可江鴿子卻心情矛盾,兩輩子了,這樣的好鄰居,還是第一次遇到,他有些舍不得看她們吃虧。

四太太一張一張的抿著毛票的邊角,抿好,又用皮筋仔細的按照麵額紮起來。

這是一個活的十分仔細的良善女人,她值得幫助的。

想到這裡,江鴿子抬起頭對段四太太說了句:“嫂子,我要是您,我就不換!”

春雨緩慢的停了下來,太陽老爺慢吞吞的從雲後伸展出光暈,光暈照在古老的青瓦之上停頓,彙集成流水,順著瓦當瀉下,一滴滴的,晶瑩剔透的滴落在古老的巷落內。

四太太聞言,數鈔票的手停頓了下來,她抬起臉,看著麵前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小青年兒,好半天兒,她才歎息了一下說:

“鴿子,嫂子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跟你四哥又不傻……可,嫂子家三個兒子呢,你哥他們哥幾個在碼頭吧,一直就效益就那樣!於氏也好,端氏也好,你看看這幾年,為人做事,比他們祖宗差的遠了去了……這眼瞅著品立他們就大了,成家過生活,哪兒不是坎兒?哪兒不用錢?誰又不知道錢兒親?

可,錢這玩意兒,您再跟它親香,它也不是你的不是?

房子我到想修,你四哥去打聽,人家最便宜的套餐,一套下來,那得百十多貫錢兒,你哥他一年賺多少?

再者,我這也不是一家,你哥兄弟四個呢,再加上老頭,老太太,三個大姑子,孩子一大堆,你大哥家,一溜煙兒六個大小子,不換?住哪兒?”

是呀,誰也不傻呢,三套房子,一步到位。

以後下半生最大的任務完成了,賺多賺少的,也就是撲撓一口飯錢兒。

江鴿子聞言,心情一鬆他就笑了:“也是,還是你們考慮的周到,我是沒想那麼多。”

四太太這一看他笑了,心裡頓時愛的不行,她一伸手,毫不客氣的對著江鴿子的腦袋就抹了兩把。

江鴿子無奈極了,隻能抓著馬紮向後挪動到安全點兒的地方。

四年了,他還是不習慣這張新麵孔。

尤其是兩年前開始,職業滿了十級,屬性多了一個選項,江鴿子手欠,點了一點靈骨,從此他的皮膚,五官就開始慢慢發生變化。

長相好看點兒那是好事,誰不想長的好看點?

可問題是,這是老三街,這邊的女子血脈裡,流的是高克人種的血,就是身材不高大,那也是自古就頂門撐家,脾性都彪悍的坐堂媳婦兒,那是可以當家主的。

尤其是已婚婦女,見到江鴿子這樣的,有輩分大的,慣熟的,借著熟稔上手掐一把,捏一下,摸一摸,那也是……根本防不住!

四太太笑眯眯的看著麵前眉目精致,麵若春水一般的江鴿子,那真是越看越愛。

“鴿子?”

“恩?”

“他們說老北杆子要把小外孫女介紹給你做媳婦兒?”

“哧……你聽他們瞎說。”

“瞎說?甭管瞎說不瞎說,我跟你說,配不上!我就這一句!!配不上!!你可不要上當,他家可是橫杆子,就他們家裡的相貌,給你提鞋都不配!!”

四太太深深愛戀江鴿子,因此就十分氣憤,她從來都覺著自己是個有見識的,人見得多了去了,也有長相漂亮的孩子,可是能跟鴿子相提並論的那真是沒有。

這孩子今年才剛滿十八,看這身姿,看這□□水皮兒一般的麵兒,高低是好看的不得了的。

那小樣兒,那長眉子,頂頂好看的正門鼻子,粉乃乃的嘴唇片兒,那脖兒,那個兒……長相是一說,最重要的是,人江鴿子味兒好……

哎,怎麼說呢?可為難死初級教育體係畢業的四太太了!

以四太太的知識麵兒,她不會用奢華的語言去形容一個人的氣質,她就按照本地的土話形容,人江鴿子味兒好!

怎麼說這股子味兒呢?

這麼形容吧,老三街從古至今,都不缺風流精致,做事仁義,有各色風貌的有名人物。

不說傳說裡的,就說這老三街街前的至園,戲班兒好幾個呢,那邊國家級的名角也出過不少,聽家裡老爺爺也形容過,早年祖宗喜歡的那位,舞台上那麼一瞥,眼鉤子能把人心生愣愣勾出來那樣漂亮。

可家裡老太太卻說,那人她也見過,跟鴿子不能比,壓根不是一樣的品貌。

按道理,這樣好看的人,他又命運顛簸,現在又有這麼一大筆房產,那還真不好安生過日子了。

可鴿子不一樣,江鴿子是老三街立了杆子的鴿爺,有他在的牛尾巷子,蓮池市場的慣偷都不敢進這條街伸手。

為啥?

他不好惹,比他養父,屠夫江壩頭還不好惹。

江屠夫名叫江壩頭,他家是上數□□代的屠夫,往上數不用多,一百年前這條街人想吃個牛羊肉,都得求江家人下刀子屠宰。

在老街長大的老老小小都有個這樣的童年記憶。千數斤重的壯牛,姓江屠夫來了,除了一臉的猙獰,還亮著一身的帶毛橫肉,並且嘴巴裡咬著尺長雪亮的刀子,那一刀進去,紅綢一般的血噴了出來……

真是,太可怕了!

這附近三巷六街,誰家孩子沒有被大人這樣嚇唬過,你不好好吃飯,我就把江壩頭叫來了!

江壩頭來了,是具有阻止小兒夜啼的功效的。

不過,這活人度日呢,老天爺也不能叫你圓滿了。

許是江家世代殺生,損了福氣,他家本就人丁不旺,等到了江壩頭這一代,就他一根獨苗,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他就是不找女人,也不去結契,總之人家就是不結婚!一直到了他五十了,他這才收養了個江鴿子。

江鴿子原本姓蔣,叫蔣楠,他是離老三巷六站地的前進大街,端氏建築公司的子弟。

大概八年前吧,那年建築公司出了一件挺鬨心的事兒。

兩個小青年在工地塔吊上玩鬨,其中一個被另外一個推下去當場摔死了。

死的那個,是江鴿子親親的小叔叔,推人那個,卻是他親親的小舅舅。

他小舅舅判了八年,奶奶家跟爺爺家還打起來了,一場械鬥下來,他大舅舅成了長短腿,爹媽接著分契,江鴿子判給了她媽。

這兩家的糟心事兒到底連累到了江鴿子。

這孩子誰也不想要,法官那會把他判給她媽,他姥姥死活不許他家裡住。沒辦法,這孩子就住到他小舅舅當初拿半頭磚,在屋頂蓋的鴿子窩裡。

從那時候起,大家就管這孩子叫蔣鴿子了。

蔣鴿子十四歲那年冬天,常輝市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大臘月的一天,江鴿子半夜爬牆進了江壩頭家,偷了一把宰牛的屠宰刀……

幾天後,他就成了江壩頭的養子。

之後有好幾個傳說,最被大家相信的就是,那孩子當年被欺負的忍無可忍,就想同歸於儘來著。

當夜,他爬進江壩頭家偷了一把刀懷揣著,奔著建築公司就去了,本來他想滅了自己姥姥家,然後接著滅了自己奶奶家……

結果,人沒走到地方,就被順著雪裡足跡的江壩頭追到了。

江壩頭對他說,孩子你還小呢,怎麼這麼想不開呢?你要是家裡呆的不痛快,就給我做兒子吧,你看我也是一個人,無兒無女的……

就這樣,江屠戶找到老蔣家門上,也不知道當年怎麼說的,兩邊就斷了關係,而蔣鴿子,就成了江壩頭的養子,江壩頭上戶籍的時候,還真以為這孩子叫鴿子,就認認真真的給他添了戶口。

江鴿子跟他養父呆到第二年,也就是大前年冬天,江壩頭去鄉下給人宰牛,多喝了幾杯,回來的時候,騎著摩托從元寶河的橋上翻了下去,摩托車也廢了,頸椎以下從此沒了知覺。

江壩頭癱了,江鴿子就辦了退學手續,從此守著他養父過活,那時候誰不說江壩頭有福分。

當然,這世上良善人多,卻也有不要臉的。

還是那年,老南街的杆子爺,泉大混混不知道被誰上了托兒,就開始來家裡搗亂,才五十貫錢人就想買老江家一院子老祖業房子。

而江鴿子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發狠的。

他一個人,揍了連同泉大混混二十幾個上門混混。

那會子大家才知道,這孩子是會拳腳的,不但會,人家還是個高手。

以前都聽人說,江壩頭家人會拳腳,可誰也沒想到能生猛成這樣。

段四太太是見過江鴿子打架的,人家就那麼一腳上去,一身橫肉的大混混,能直接屋裡給踢的飛到大街上。

那會兒,江鴿子每年除了伺候他養父,隻要下午沒事,就滿世界找泉大混混揍人。

沒錯兒,就像上班上學一樣準點準時。到了下午三點就出門,甭管泉大混混躲到哪兒,他都能找到他。

後來泉大混混跑到了外郡,江鴿子就接著按照他家排序,揍他兄弟,挑他家的執事堂,折了他家的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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