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現在,就是個小破新人,連轉職任務都不知道去哪兒接去。
他能做什麼?
引怪?卡怪?
彆開玩笑了,這是法係怪物,它們現在隻是物理碰撞,還沒用法係的技能打自己呢……
哎?話說,萬一自己死了?
他有複活點兒麼?
這是一百多級的大怪,也不能像抓小柱子一般的進入遊戲世界,去伸出一隻手去強拉……
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呢?
想到這兒,江鴿子隨手丟了手裡有三十斤重的給養,開始沿著禁區的光幕,摸索地圖,他想知道這片副本碎片到底有多麼大?
他要認真思考一個可行性的辦法……將那隻傻燕子弄出來。
那隻燕子,高低還是得飛回他的屋簷下的。
此刻,禁區內海盾局所的地下室內。
大地又是一陣抖動,地下室內的避難者都相互擁抱著,兩眼直直的看著屋頂。
沒有人失態,沒有人哭泣,沒人瘋魔,甚至……就連十幾個不足七八歲的幼童,都乖乖的坐在屋子的角落,安靜的向上看著。
其實,這麼多天了,孩子們早就習慣這樣的震動,在最初的時間,該發泄的,該哭泣的,該咆哮的,該瘋魔的,都有過,等到折騰的沒力氣了。
最後大家也就是,隻能這樣乖乖的坐在原地,等著,絕望的等待著……
連燕子也將耳朵撤離牆麵,向上看著。
似乎,現在魔魘的路過,已經成為大家打發時間的一個遊戲了。
有人低聲說了句:“三十五圈,是那隻大的。”
他身邊有人抬杠:“不,應該是是三十四圈半,它會繞路了……”
接著,這兩人用一塊餅乾開始打賭。
更大的震動路過,連燕子彎腰拿起水杯,仰頭灌了半杯。
他說:“我想出去。”
海盾立刻拉住他的手,聲音毫不妥協的命令他道:“我不管外麵是誰,你需要休息了!目前我們不缺食水,節省一些,食物還夠兩天的……外麵……哪怕就是個神!可你已經三天三夜沒休息了,而這兩次,你也沒再帶人回來……”
黃翰鴻也在邊上磕磕巴巴的說:“對……對呀,你又不是神,總……總要睡覺,吃東西的,彆出去了,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連燕子想說不好,可是,他們的頭頂卻劇烈的抖動起來,似乎,有什麼大塊的落石,在不斷的從天空墜落……
有人驚恐的喊了一句:“天啊!!!!!”
海盾趕緊高聲安慰大家道:“沒事兒,沒事兒!相信我……這裡很安全,都彆動!誰動……我就打死誰!”
立刻,那邊的躁動就停止了。
海盾說話算數,在這段時間,人類於絕望當中,總會做出絕望之下的跨線行為。
就在前些日子,有兩個人,看連燕子他們三個傻的傻,弱的弱,斷腿的斷腿……
他們就開始四處作惡,搶食物不說,還想對某位模樣不錯的女孩子動手。
而那一次,海盾這個斷腿兒的,便一點沒含糊的開槍了。
是的,他警告都沒有的,抬手用木倉就打死了他們。
最後,連燕子跟黃翰鴻他們倆又將屍體丟了出去。
非常時間,非常手段。
從那之後,這個在禁區內的最後避難所,算是有了規則跟秩序。
連燕子被強按住躺下,他隻能抓著發臭的毯子,兩眼圓睜的看著地下室上空。
那兩隻還在跑動著,就像永動機一般,
它們既不吃,也不喝,就隻是來回跑動。
跑動中,隻要遇到障礙,它們就毫不客氣的“清除”掉。
可憐的是,如今禁區內,除了犄角旮旯還有些建築物,基本按照它們規律跑動的地方,那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當然,偶爾它們也會靜止的停在哪兒,也搞不懂它們為什麼要停止。
但是,那也絕對不是它們覺著勞累了。
它們隻是靜止了。
等你越來越覺著安全,覺著一切危險就要過去,覺著它們已經消失了……
它們又會開始周而複始的來回跑動,來回破壞,來回的上躥下跳,令你瘋魔,令你加倍絕望。
當這種來來回回的絕望多了,幸存者們,大概現在都已經習慣了。
要說怕,也真不怕了,總之就是個死。
更不論,現在求死卻也言之過早。
因為,這間地下室,有淡水壓力井口,還有一些乾糧。
最重要的是,屋內有個人,是大家心目精神支柱,猶如英雄一般的存在。
這人就是連燕子。
而黃翰鴻,卻也因為幾次跟隨,成了這屋子裡的二英雄。
至於斷了腿兒的海盾,他是物資大保管,避難所的保安先生。
也許就因為有連燕子的存在,因為他每次都能出去,又能夠安全的回來,他便成了這些幸存者心目中,最後的那條“生路”。
有他在,避難者就覺著,還沒有絕望到底兒。
室內一片漆黑,無數的眼白在向上翻著,就像午夜當中,於地下水道爬出來成群的饑餓野貓在安靜凝視一般……
關了這麼多天,幸存者原本和平時代的人格,因為這忽如其來的災難,都變的有些狼性了。
有些人覺著,如果有幸,能夠有一天可以從這裡走出去,他們一定無所畏懼。
就在今天早上,有幾個年輕人悄悄在角落商議,他們想出去,想找一條通往生的道路……
有位年輕人說,他知道青年旅館底下,好像有一條下水道!
而他的這個論點,得到了很多支持者。
然而,當這些人一起來到海盾麵前與他商議的時候。
海盾隻是冷笑。
而連燕子一句解釋沒有的帶他們走出地下室,隻給他們看了一眼。
而那一眼,就給了這幾位年輕人,更加沉重的打擊。
因為,外麵正中的土地上,一片荒蕪……你能一眼看到很遠的地方。
你隻是找不到,那個傳說中的青年旅館到底在哪兒了。
他們魂飛天外的回到地下室,一個個的都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在最初的幾天裡,他們還能感覺到建築物坍塌的聲音,而現在,那些聲音早就消失了。
隻有它們跑動當中的大小石頭,有時候會一陣陣的從天而降……
如今,外麵是沒有東西能夠給那玩意兒毀滅了……
現在有的,隻是有規律的無休無止的,猶如打夯機一般的落足的急促聲,與身體上隨著地下室震動的起伏感。
昏暗的地下室內,沒有電力,沒有磐能,連燕子找到的最後蠟燭早就燃燒的乾乾淨淨。
連燕子到底進入了夢鄉,海盾看著他的臉,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這麼多天以來,隨著他的進進出出,有四五百人被他從廢墟殘骸裡挖出來,帶回來……
虧得海盾他家當初建造這個地下室,是按照避難堡壘修建的,它有兩間三百多平方米大小的屋子,其中一間堆滿了武器物資。
這間地下避難室,牆壁四周選用四寸厚的鋼筋做殼,中空澆鑄水泥而成。
對於它的堅韌抗打擊能力,海盾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不過,有時候他也在想,可能他爺爺都沒想到,他造的這個為了躲避仇家的地下堡壘,最後竟然成了一塊積德去處,挽救了好幾百號人的生命……
這個大概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吧!
然後……他們還能出去麼?
海盾內心焦灼,他對一個詞兒,還是在意的。
燕子說,那個人是造他的神?
造他的神?
難道,是燕子的爸爸來了麼?
江鴿子不知道自己一下成了爸爸,他花了整整三個小時,才繞著禁區走了半圈。
而禁區剩下的那部分,竟然緊挨著大海。
就這樣,江鴿子停在了海邊的岩石之上,看著深深紮入海底的禁區光幕。
他想起那個老人說的話,隻有二十五米?
隻有二十五米,那些挖坑的為什麼不跳海?
潛水二十五米的深度,總比挖坑二十五米容易吧?
哎……他又想到哪兒去了。
他該怎麼辦呢?
江鴿子正對著光幕緩緩地坐下。
而他的正前方,正是禁區內的一個角落。
因為地域狹窄,江鴿子能從這個角落,隱約的看到岩石下麵的一處地方,那裡麵隱約有些黑煙冒出。
那下麵,是有幸存者的吧?
可是,他們為什麼不願意來到這邊呢,裡外可以相互看到,報個平安總是可以的吧?
可江鴿子卻不知道,未知的,看不到的總是最恐怖的。
其實最初的時間,不是沒有人貼著光幕求援。
幸存者不斷哀求。
可哀求的結果卻是,到了最後,那些禁區外圍的警官都撤走了,竟然隨便那些家屬接近禁區了……
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每個蓋爾人,都有魔魘現象的常識。
守衛撤離代表,他們已經被放棄了。
等到那些怪物消失了,那些人才會再次來到這個地方,進行最後的清理工作。
那幾天他們是多麼的絕望啊!
他們趴在光幕上,淚流滿麵,聲嘶力竭的哀求……然而……很多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外麵的人眼睜睜的看著遇難了。
後來,光幕禁區裡麵的幸存者,就再也不接觸光幕了。
他們隻當自己是死了,不想親人們再難過第二次,不想被他們看到,自己是活活被砸死的,或是被活活餓死的。
再或者,也許他們嫉妒外麵自由的空氣,畏懼看到那些親人,在為自己做各種各樣的無用功。
與其看著絕望,還不如在角落默默的迎接死亡。
這就是那裡麵的災民的心裡路程了。
江鴿子死死的盯著那兩隻怪物,在他的腦海裡,他一直想著以前工會團戰當中的各種過副本的過程。
這種法係怪物,皮兒脆,卡是卡不住了,要是有個機關師就好了。
在地上設個陷阱什麼的,再找巫師做點毒液,弄上幾百捆毒箭……
可問題是,自己便是有毒箭?
三十級,打一百五十級都是miss吧,再說,就是一滴一滴的掉血,這是法係啊……
隨便挨一下,自己就是個被秒的命數!
腦袋裡正胡思亂想,江鴿子卻忽然看到一隻不大的,本來該是毛色雪白,如今卻一身灰塵的小型犬,它慢慢的從岩石角落鑽出來,先是警惕的四處看看,接著,它沿著岩石邊緣,飛快的跑到某個洞裡鑽了進去……
那洞其實是一座倒塌民居的破碎窗戶。
江鴿子安靜的看著那兒。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那隻小狗嘴巴裡叼了一袋子東西又從那洞裡飛一般的跑了出來……
它身上的毛在風中飄逸,四隻小短腿兒在急促的刨著地麵。
這邊的岩石下麵,先是冒出一個小孩兒的腦袋,他兩眼放著光芒的看著那隻小狗兒,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孩子,都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小腦袋瓜兒。
原來,那下麵是一群孩子呢!
那小狗兒快速的飛奔著,這眼看著就到了目標了……
一堆碎石卻從天而降,小狗躲避了幾下,終於還是被一塊半個臉盆大的石頭擊中了……
那岩石下,慢慢的滲出血來。
那岩石口的幾個小腦袋又消失了。
江鴿子隻能看到,幾分鐘之後,有隻小胳膊無聲的在岩石縫隙裡向外抓著……然而他自然什麼都沒有抓到。
雖然看不到,聽不到,可是江鴿子覺著,他還是能聽到孩子的哭聲呢。
他心裡一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難過。
為什麼這樣難過呢?
自己不是一直覺著,自己有多麼了不起麼?
江鴿子猛的伸出手,對著光幕就是一下重擊,他力氣十分大,一下子下去,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拳頭,竟然可以突破這片光幕,那一下子,他就打進去了
他嚇了一跳,迅速縮回自己的手,有些難以置信的將手放在眼前,來回的看著,又向著光幕裡麵來回的試探著……
他可以進去!
他又嘗試抓了一把光幕後麵的泥土,再緩慢的收回手。
然後……他被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