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官方保密資料顯示,如今蓋爾大路上,還有五分之一的地方,屬於無人區。
而這些無人區在上萬年來,一直屬於魔魘活躍區域……
新聞很多,然而有功之臣江鴿子,連燕子,甚至那些操控者,又有誰知道他們是誰?
一切有圖像,有文字的地方,這些人合起來,都用“無名英雄”把他們概括了。
勝利屬於人民,功績屬於皇帝陛下。
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華貴的飛艇漂亮又平穩。
身下是綿軟的,鋪了金緞兒的沙發。
江鴿子懶洋洋的靠著,他將茶杯放置在篆刻著四爪金龍紋飾的桌麵上說:“您的母親真有意思,給您起了這樣一個名字?恕我失禮,拓!是開疆拓土的拓,可是九州已經沒地方了。”
到處都是有主的地方,你去哪兒拓土?
李拓輕笑了一聲,拿起茶壺,親手幫江鴿子斟滿茶杯,他很不在意的回答:“這名兒是先皇起的!恕我直言,九州是沒地方了,可是,蓋爾還有很多無人區,據說……”
他故作幽默的揚下眉毛,說了半句話,便不再說了。
江鴿子聳了下肩膀,接過身邊人遞給他的一份厚厚的文件,打開,再一次的,一張一張的認真翻看起來。
這是他第N次看這樣的玩意兒了。
值得慶幸的是,它從原本的三寸厚,變成了如今的十幾頁。
坐在江鴿子麵前這個人,他的名字叫李拓,是九州中州國的皇位第一繼承人,同時,他也是齊國的皇帝陛下。
有關於這位的長相,他與俞東池百分之八十相似,臉上比俞東池多了一瞥小胡子之外,五十多歲的他並不顯老。
與蓋爾大陸其它國的王儲對比,這位屬於年輕派。
皇儲麼,自然是氣質高貴沉穩的。
並且這位脾性溫和,從表麵看上去那是相當的親切,沒半點殺傷力的樣兒。
江鴿子不討厭他,然而也不喜歡。
在江鴿子他們完成第二個魔魘驅除任務第三天,這位皇位繼承人便帶著女皇的慰問從中州遠道而來。
他受到了災區難民以及遇難者家屬的熱烈歡迎。
那之後一個多月的救災工作裡,這位皇儲,每天都繁忙在報紙頭版裡,電視重要新聞裡,還有那些遇難者家屬麵前……
至於俞東池,壓根沒他什麼事兒!
他同一天就被女皇陛下召回金宮,現在他被禁足了。
剩下的工作,自然也壓根沒江鴿子與連燕子什麼事兒。
可是,卻不許他們離開呢!
他倆被迫停留在暄綡,等待各方麵的招攬,以及配合官家各部門做“收尾”工作。
有關這次救援,因為意義重大,專門的研究單位也好,宗室也好,特殊事務局也好,總而言之,大家需要“研究”!
所以江鴿子他們每天很忙。
圍在他們身邊的人有很多,醫生,心理醫師,科研人員,巫師……
他們要每天兒,來來去去的被人抽血,量血壓,太陽穴粘粘片兒,上上奇形怪狀的診斷機……
江鴿子肉身清白,他是不怕檢查的。
一係列檢查完畢之後,最後的結論就是,
江鴿子的血統古怪,按照蓋爾特殊的譜係表,他的血統不跟任何一家巫係,皇室,宗室,甚至王刃血統譜係有關係。
他就是個庶民譜係,血液裡有高克,有北疆,還有點南大陸庶民基因。
不好聽的話,這位就是個雜交水稻。
不過,這也沒什麼!
庶民成為貴族的先例很多,如上官大力,還有那天提前離場的那位新覺醒的小古巫。
江鴿子是不可能給自己找個貴族家庭依靠的,他甚至威脅那些人,如果過分逼迫,他不介意出國做一個自由民。
倒是那位毛尖先生,他的血脈意外的跟南部的一支杆子血統對比成功了。
所以,那家夥的母親還真的沒有欺騙他。
他爹的祖先在幾百年前,還真是個小末等的貴族,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十裡人間的杆子爺兒。
當下,他以前的罪過被女皇下了赦免令,這家夥立刻變身,成了一個有組織的小特務。
至於沒有吐口的江鴿子,他就此開始繁忙,除了要不斷配合人家調查,排查,還要應付各路來曆不明的政治團體的招攬
。
與連燕子不同,他的待遇隻限於國內。
而巫是個來去自由的行當,哪兒有困苦,他們都有義務去救援。
九州的巫從未承認過自己屬於九州。
巫屬於全人類,可杆子卻真是九州的杆子,開國帝也不可能把外國的十裡地分封給自己的王刃。
因此,人家倒不怕他跑了,隻是覺著他這人,有點兒油鹽不進罷了。
被各路人馬積極招攬最後的結果就是。
某人非要回自己的老三巷賣牛肉乾。
某人壓根不回金宮!
你們說什麼都沒用的!我反正就是要上學!我的理想是,要做個架著磐能船遨遊四海的攝影家……
這兩隻怪胎,把九州上上下下累的夠嗆。
要不是女皇心胸寬闊,恩……她不寬曠也不成!
畢竟時代不同了麼!
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倆人才誰也沒撈到。
而比起倒黴的連燕子,江鴿子覺著自己日子還不錯!
他吃得好,穿得好,被當成國寶一樣不說,女皇要給他爵位,他拒了,要給他的勳章,他也沒要。
然而人家皇室心胸寬廣,非要送他回家,這個好意,他就接受了吧!
連燕子那邊就麻煩點兒了。
他要應付遠道而來的巫係大長老,還有古巫的大長老,還有總是令他不太愉快的那個原生家庭也都齊齊的聞訊而至。
從一個全家不待見的討厭鬼,忽然成了可以大白天控製三萬亡魂的古巫。
連燕子那位爺爺的心情可想而知。
江鴿子是目睹了無數次的盛況,那些人哭的,就像連燕子已經死了一樣!
至於為什麼姓連的出了一個古巫,而且短短不到幾個月的功夫,連燕子那張臉已經完全的變了樣子這件事……
連燕子說他不知道,隨便你們查。
還是那位大長老找了很多古籍,到底給了大家一個答案。
大長老說,大概是連燕子太討厭自己的血,又尋了一次死,絕望之下他的血脈便隨著他遠古一位祖母拐彎了。
而那位祖母,是古巫血脈的嫡出女,她聯姻給了蓮巫。
上萬年間,巫係內部相互聯姻。古巫出個衡巫這些事兒其實不少。
當然,姓連的出個其它巫這還是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興許也有第二次呢?
老連家就這樣不信也得信的帶著各種遺憾,總算是離開了。
就連連燕子他堂哥連璋,都在喚醒血脈後,被國家沒收了,他們又能如何呢。
總而言之……
大地之母無所不能,她老人家這麼安排自然有她的打算……有個信仰總是沒錯兒的。
當江鴿子知道彆人怎麼想之後,就隻能佩服,佩服了!
蓋爾巫係的腦洞全球第一!
一個多月以來的相處,江鴿子與麵前這位叫李拓的皇儲住在一棟樓,每天的晚餐,如果這位皇儲不陪著某些人用餐,他必邀請江鴿子共用晚餐,分享俞東池童年的各種趣事兒。
他們中間,可以有的共同話題,也就是俞東池了。
江鴿子每次都欣然前往,都隻帶一個胃袋,外加一隻傻燕子。
至於彆的事情,俞東池被強帶走那天,他在掙紮當中,指著自己的皇兄喊到:“鴿子!我大哥最壞了,你彆上他的當啊!!”
一時間,眾人的表情,那真是難以言喻。
皇儲哭笑不得,隻能對江鴿子說到:“我說我沒那麼壞,您信麼?”
江鴿子點頭如搗蒜,該給的麵子給!
該不信還是不信!
能穩坐皇儲位置的人,怎麼可能有好人?
李拓想起自己那個倒黴的弟弟,就苦惱的搖頭。
如今就是母親都管不住那個任性的家夥。
大概是物以類聚,小愛算是他佩服的人,人家可以無欲無求。
而小愛認識的人,像是這位,也算是無欲則剛了。
看著江鴿子來來回回的看著那些文件,李拓抬起手腕看看表,最後問了一句:“江先生?不知道這一次改的如何?”
他也就再問這一次了。
江鴿子放下文件,輕笑著搖搖頭說:“不如和。”
李拓頓時滿麵驚訝,他說:“不會吧?那上麵,可是修改了很多條的,您沒看到麼?這裡,還有這裡……對您都是很有好處的!”
江鴿子麵無表情的回答:“沒看到,就隻看到倆字兒。”
李拓無奈的放下文件,伸出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陽穴問:“哪?兩個字兒?”
江鴿子抬眼看看他,譏諷並不客氣的回答:“吃人!”
甭管換了什麼方式,怎麼遮掩,如何描繪,說到底,他總是那個被吃的。
李拓無辜的眨巴下眼睛,忽就笑了起來。
他萬分有耐心的與江鴿子解釋:“事實上,我們全家還是以食素者居多,並且初一十五,我們也戒肉食,您……文藝作品看多了呢。”
江鴿子可不是表麵上的十八歲。
這份文件,雖然把各種福利,各種好處寫在前麵,然,這裡麵有幾條還是埋了□□。
他如簽署這些東西,那麼他這個人就不再屬於自己了,而是成為皇室這部大機器的一個零件兒。
好好的人不做,誰愛做零件兒誰去做!他又不是蓋爾人。
爺是地球人!
江鴿子將文件推回去,拿起桌子上的卷煙桶子,取出一隻過濾嘴長過煙身的香煙說:“有些話,前些天不方便說,不過馬上要分開,我也就不隱瞞您了。”
身邊有侍從給江鴿子點燃香煙,江鴿子吸了一口,吐出煙圈兒後說:“我的事兒,您調查清楚了吧?”
皇儲點點頭,帶著真誠的關心說:“到底是我們社會工作沒做好,以後我們會積極改進的……這樣,我比你年長,若是你願意,你也可以跟小愛一起喊我哥的。”
江鴿子仰麵在沙發上笑了起來。
笑完,他懶洋洋的,半真半假的說:“其實十歲那年冬天,有天下雪了,天氣很冷,我當時就想……要趕緊長大,趕緊賺錢,再找個能暖暖和和的家,再遇到這樣的天氣兒,我就裹著厚厚的被子,燒足夠的煤炭,肚子裡飽飽的,可以睡個舒服覺兒,那這輩子就知足了!
現在,我這個願望實現了!我對這個世界,沒就啥想頭了,也沒有什麼牽掛了,我這麼說……您理解麼?”
他沒有說謊,這就是原身那個小小的願望。
李拓用手輕輕敲擊幾下文件,善意的一笑,很是利落的收起文件。
而在他心裡卻對江鴿子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他的參謀團告訴他,江鴿子此人沒有受過正統的家庭教育,也沒有接受過更多的國家教育,他的是非觀是很模糊的。
簡而言之,這個人身上的屬性非常不明確,他對老三巷比較依賴,亦不過是,他將那片地方幻想成了自己的家,而住在那裡的人,是他幻想當中的家庭成員。
從第一次水銀泄露可以推斷出,他是可以為他在乎的某些特定的人付出自己的努力的。
然而脫離開這個範圍,這個人難免個性偏激,對社會,國家沒有什麼責任感。
如果不能通過利益手段招攬,建議不要強製收攏,可以使用循循漸進的方式,慢慢改變雙方合作方式。
可保有他名義上的自由,以最小代價換取他的其它服務。
最後,杆子在九州很多,需要再次摸底,重新調查杆子係的傳承,儘量,儘快組建對待魔魘現象應急部隊,以來對待九州未來將要發生的不可預計的緊急狀態……
收起文件,李拓擺擺手,等那些侍衛退下之後,他也拿起一支香煙輕輕點燃。
江鴿子揚揚眉,李拓笑著,一邊用指頭把玩香煙,一邊兒說到:“怎麼?我不可以抽煙麼?”
江鴿子搖頭,拿起打火機幫他點燃:“不,您隨意,誰沒點愛好呢!”
李拓吐出一個煙圈兒,半天才說到:“咱倆甭繞圈子了好麼?”
江鴿子困惑的搖頭,他是真的沒繞圈子。
李拓一臉厭倦的說:“我說,那些老家夥,還有國會那些議員比我討厭一萬倍您相信麼?”
江鴿子想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某島的政治秀。
他笑了起來:“恩,我信!那些人最喜歡給人帶各種帽子,還深深的熱愛表演藝術!”
李拓聽他這樣說,一下子就高興的坐了起來,他拍著桌子大聲說:“對!說的沒錯!就是這樣……所以,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江鴿子也坐直了回答:“這就要看您退到哪兒了?我討厭麻煩!”
李拓不客氣的告訴他:“你的麻煩且在後麵呢。”
“恩……大不了我……”
“一走了之?”
“對!”
“你舍得老三巷?”
“那,沒活路了,不走也得走了唄!”
李拓無奈,他歎息了一口氣,用夾著香煙的手點點他說到:‘你可真不像是十八歲啊!”
江鴿子輕輕笑著,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他心裡說,老子今年十八,明年十八,一輩子十八歲!
李拓扭臉看著窗外的天空,到底他還是妥協了,他說:“那……咱就論件計費?”
江鴿子這一次,總算是滿意了。
他點點頭回答到:“這個~倒是可以坐下來談談的!”
江鴿子在這邊會議室跟皇儲雲山霧罩的相互套路,他還算清閒。
而隔壁會議室,足足有十多位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算是把連燕子給圍了個滴水不漏。
連燕子躺在沙發床上,如屍體一般,他的眼上扣著眼罩,耳朵裡夾著耳塞,反正,不說,不看,不聽,就是不搭理你們。
老子要回老三巷!
回中州,回金宮是門都沒有!
到了最後,連璋隻能無奈的走過去,猛的摘下他的眼罩,對他大聲說:“你知道麼!祖父覺著愧對祖宗,昨夜在祠堂吞藥了!”
連燕子摘下耳塞,揉揉耳朵眼兒,他抬眼看看自己的大堂哥問:“死了?”
連璋一愣,半天才說:“這個倒是沒有……幸虧送醫及時……然而……”
連燕子不等他說完,一把奪過自己的眼罩,又原樣扣上,翻身一躺道:“再見!等他死了再來喊我吧!”
屋子裡頓時一片安靜……
說好的巫的良善呢?
被狗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