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祖傳屋子眼見的都成了旁人的了,也就是敢拖家帶口的,跑到衙門口靜坐去。
坐到最後,總算有個衙門口,出來位辦事員挨個問話了,他問,您們說說那點兒不滿意啊?
幾千人站在那邊,你看我,我看你,就沒一個吭氣的!
就沒一個站出來!
敢於理直氣壯的對衙門老爺說,我就是對你們這份規定有意見!老子不服!它不合理!
悲哀麼?
一點兒不!人麼,就是從奴隸時代走過來的,祖傳的基因不能丟啊!
這是懷舊呢!不忘本呢!
也說不上悲哀,被欺負久了,也就隻能埋怨自己命苦了。
這會子也不嘲笑人家東岸了。
所以,當江鴿子回到老三巷,他把老三巷一堵,拿著那份兒據說已經具有法律效率的玩意兒,坐在巷子像是廢紙一般的那麼一丟後!
他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官僚們,我就是對你這份玩意兒不滿意!
我就是覺著你們出的這份東西,它侵害到了我的個人權益,你說你們也沒辦法,沒事兒,有本事你進去。
哦!你說那顆樹?
哎呦?這是誰家的樹呀?趕緊挖走呀!我這家都回不去了!
誰都知道這是江鴿子整的幺蛾子,可是常輝郡衙門的那些小官僚,畏懼上官,他們何嘗不畏懼強權。
因此,都知道是江鴿子搗鬼。
那上麵主事兒的那一票人,卻也不知道是江鴿子搞的事兒。
多可笑!
整整兩天了,每天大清早,江鴿子就從老三巷出來,在背陰的地方,他就支開一頂遮陽的帳子,躺在街坊們捐贈的高腳羅漢榻上,身下靠著軟墊子,到了飯點兒,人吃著老三巷附近排隊送來的酒席子,還帶著耳機聽著流行歌子……
他也看熱鬨。
他整個人的形態,就跟舊社會的大煙鬼兒一般。
按照古老的盟約,杆子對自己轄下十裡有著絕對的管轄權,他不吐口,旁人還真沒辦法進去。
所以,這兩天,就看到不斷的鏟車,挖掘車圍著老三巷賣力的挖掘著。
這一大鏟子下去,那些樹根兒頓時靈活的縮入地下,等到車子向裡推進,還沒走兩步,就被幾根粗大的藤蔓盤著丟出老三巷。
車是如此,人更不用說。
都是本鄉本土的警員,他們才不想賣力乾活呢,就扯著嗓子在哪兒喊話!
不可以這樣啊!
這是違背法律的呀!
等等之類,動手的總之是沒有的。
這奴隸,也有奴隸的個性,消極怠工還是允許的,隻要你沒看出來就成。
也不知道哪個二百五想的辦法,這兩天了,這來的大型工程車,也有一二百了,反正~就是進不去!
“趕緊把人弄回來!還不夠丟人的!你們的保安單位呢,怎麼不上武器呢?武器呢!趕緊抓人啊!人呢?太不像話了!你看那邊圍觀的,都趕緊驅趕走,真是……一群吃白飯的!不像話!那個誰?那個誰?你過來!”
正對老巷正臉的老青磚樓,三樓,一位穿正裝,身材乾瘦,三十歲上下的眼鏡男,正一臉鐵青的指著一位常輝郡政府衙門的官員在罵。
反正這兩天也沒少挨罵,這位官員心裡已經習慣,他隻是道歉,就是不過去,這位也沒辦法。
屋外陽光熾熱,這位眼睛男正裝的第二個扣子上麵,掛著一塊圓形的玉墜兒,在陽光的照射下,還閃著寶光。
被罵的官員低著腦袋,心裡卻在嘀咕。
還武器呢?有人這就不錯了。
人家保安部門也是木倉彈分開存放,隻要想開庫,那就必須要報到州政府衙門。
他沒有這個權限啊!
他語氣綿軟,十分誠懇的道歉說:“對不住!實在對不住了詹先生!實在對不住,我們也為難,您看到了,那些市民都在圈裡麵戰爭,我們一抓,他們就進圈兒,我們的人……那也進不去呀!實在對不起,您看,不如您跟上麵打個招呼?我這也沒有開庫的權利啊!”
這位官員說的那個圈兒,就是江鴿子管束的這十裡範圍。
眼鏡男被氣的一陣倒仰,他剛要開口罵,卻不想,屋角傳來一個聲音說:
“得了天拿!那傻X杆子分管屬地上的玄事,鬼事,還有人事,這個你也甭為難人家,他管不了!
這~還得你家叔叔去特殊事務辦公室拿個批捕,不然,咱還真沒辦法,你趕緊的……不然,咱們的錢兒可是打了水漂兒了,這麼些天了,這才拿了幾份合同?你是知道後果的,我們幾個能貸點款子出來,可是不容易呢……”
隨著這位話音一落,姓詹的心裡,算是落入了極寒了。
正對老三巷的地方,是個叫欣泰安的老布行。
這幾天布行被衙門征用,就成了臨時辦公的地方。
屋子靠陰涼的地方,放著一張大圓桌兒。桌子上,放著精細的點心,切好的瓜果,冒著熱氣的香茗。
而圍著桌子,半躺著,坐著的有七八位的年輕的小貴人。
他們年紀大多就是個二十來歲,有穿正裝的,運動衣的,還有穿老衣的……
甭管他們是怎麼著吧,這些人全部都有個相當矚目的特點,那就是他們衣襟第二個扣子上,都佩戴了玉。
這就是貴族跟平民常識裡的區分了。
其實……連燕子不愛佩玉,俞東池也不愛佩玉。
周鬆淳他們也想不起來佩玉。
甚至特殊事務局那些血統純正的宗室,皇室後裔,旁支,他們也想不起來,帶著些勞什子。
就過年祭祖帶一下的玩意兒。
連燕子與俞東池的圈子裡,佩玉是一件並不重要的事情。
一圈兒佩玉的所謂小貴人斜眼看著這位詹先生。
詹先生故作憤怒的又開始對著窗戶亂喊一通,他就是不敢回頭。
才將說話的這位貴人看他不對勁,就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窗戶邊上。
他二十多歲,人長的還算是濃眉大眼,有著老天爺照顧的天然正義氣質,然而,他這一開口便破壞了他的好五官。
“傻X,裝沒聽到是吧?”
一直在窗口指揮現場詹天拿聽到這位開了口,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可是……自己該怎麼辦呢?
他說的那位在特殊事務局的族叔,人家是主枝的正出,他是庶出的旁支的旁支。
他要不吹那一頓牛,這幫爺也不帶他玩兒啊!
這可是以往最容易辦事兒的常輝郡,出了名的軟柿子郡市啊!
他訕訕的笑著,剛想回頭解釋。
卻不想,一抬頭他便看到對麵這人,先是衝他笑了一下。
接著,他便看這人伸出他的腳……
江鴿子正拿著一本街邊小雜誌,正在看圖片兒。
那畫片好看呐,一水兒肌肉男!
他就跟古代的大老爺一般滋潤。
何明川站在他左邊扇著蒲扇,右邊坐著林苑春正在給他彈琵琶,鄧長農半跪在榻上給他正剝荔枝,還喂他吃……
正美著呢!忽然,有人在那邊大喊起來。
“了不得了,有人跳樓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