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有功之臣,授予賞封,就是朕生存的意義!
江鴿子聽黎克功說完,一時間,心裡真是百般滋味。
好像,他好像對蓋爾皇室,還有人們口中的那個老女人,有一些刻板的偏見呢,這可不好。
最起碼,人家這話不難聽,也沒法拒絕。
在心裡念叨幾句,政治都是黑暗的,黑暗的,黑暗的……麻醉自己之後。
江鴿子坦然的坐下,可這一次,因為有陛下的東西在桌子上,黎克功卻不敢坐了。
江鴿子如今無法拒絕這些封賞,他就用手摸了一下箱子問他:“這些?是什麼?”
黎克功低頭回話到:“恭喜閣下,受封男爵爵位!九州各國已經有三百多年沒有實封爵位授出了。
這裡是您爵位的相關文件,還有陛下親自在內庫為您選的禮袍,禮簪,還有幾塊刻了您尊名爵位的美玉,另,還有古巫大人為您去宗室內庫選的玉器,以及巫係幾位長老的賀禮等物,下官在裝箱的時候有緣得見……那些玉器,皆為上品,閣下儀容俊美,若配美玉……”
江鴿子呲呲牙,擺手說到:“得!得得……說人話,人話!這些不要說了,我不入仕途的,這個我跟李拓那家夥說了很多次了,你出身齊國,肯定是他的人,這一點你要比其他人清楚對麼?”
對是對,可沒您這樣問的!
政治語言學了解一下?
我官方文件上顯示可是國家的,不是殿下的。
黎克功麵露窘然,下意識扭臉去看自己的下屬。
那些下屬抬臉看天,裝沒聽到。
他無奈的點頭回答:“清楚!皇室,宗室諸位大人都清楚,這裡並沒有實際的職位給您。至於爵位,閣下,那就是個稱謂。”
江鴿子眨巴下眼睛,心裡又彆扭起來:“噢,說了半天,這還是麵子工程啊!就給了我一頂大帽子應付我?”
什麼麵子工程啊!大帽子啊!
這些詞彙都是具有江鴿子個人特色的詞彙。
黎克功聽不太懂,卻也能估摸出大概的意思。
他陪著笑解釋到:“閣下,男爵年俸二十萬貫,這還不算您實封五千畝祿田,每年十分之一的農稅收入已經是不菲了,這是相當厚重的封賞了!”
他都羨慕死了好麼!
九州貴族的祿田不像地球古代那樣需要自己管理,人家是全部屬於國家農業部統一規劃,耕種,收獲,調配,賣出的。
百分之八十的貴族從生到死,也就是知道數字,知道在哪兒,可是他們大多是沒見過那些土地的。
就是個數字。
至於剩下的少數階級,就是具有政治話語權的貴族階級,這一批人是除了皇室祿田,具有祖業產權繼承的大貴族階級。
而這一批人,就涵蓋了宗室,還有世家兩個階級。
九州相當的大,土地足夠奢侈,所以地球人對土地的執著,對於蓋爾人來說,情況並不嚴重。
當然,這些話,也必須分階級。
江鴿子一下子從普通的杆子爺,忽就變成了一個貴族,他的腦袋就有些蒙,許久之後,他才問黎克功:“燕子呢?”
黎克功一愣,然而他精明伶俐,察言觀色技能滿級。
片刻思考之後,他便回答到:“閣下不必擔心,大人很好,他不歸陛下照顧,您安心,巫係多年不出繼承人,當寶貝還來不及,如何就敢委屈大人了……您略等等,待到大人學完初級禮儀形式上的一些知識,從引導師那邊出徒,自然就能與您相聚了……”
黎克功相當詳細的彙報著。
而江鴿子卻身體半靠在桌子上,用手臂側托著下巴聽,半天兒,他忽插嘴問到:“你好像對我十分了解。”
黎克功立刻點頭,也不隱瞞道:“是!相當了解!臨來的時候,我去翻看了您的檔案,還跟皇儲殿下有過四十五分鐘的詳談,其中有七分二十秒,殿下一直在說您。當然,這其中大部分都是讚賞您的語言……不瞞您,您在殿下心目中地位堪比直屬大臣,位置相當的重要呢……”
江鴿子輕笑:“我說這啥時代了,陛下都還政於民了,你們還在這裡守著破規矩,各種給自己擺造型,話說回來,既然你是李拓的人,你如今在李愛的地盤上,你就不怕李愛收拾你?提醒你一句,那家夥腦子不太好,做事從不走腦子,他是用腳底板思考的。”
這樣的話,江鴿子能說,黎克功可不敢聽。
他趕緊說到:“閣下慎言!八爺與其說是陛下的愛子,不若說是殿下心裡最重要的弟弟,他是殿下親手帶大的,下官在齊國任職也好,這裡任職也好,是沒有區彆的。對比防備下官,不如閣下多注意一下旁人吧。”
“誰?”
“關山阿黎!他以前是八爺的暗衛,卻也是三爺的暗衛,三爺……不瞞您,他脾性有些古怪,跟皇儲殿下也一直不親厚……”
“我不想聽這些!”
“是,下官知道了!以後政治相關,下官儘量不提……”
這人說話,真是滴水不漏。
江鴿子無奈的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周圍。
周圍一圈人抬臉看天。
他看著站在遠處,紮做一堆兒的老少爺們,好半天才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就如那副對聯一般,世上儘數高門,關老子屁事!
想到這裡,他便對黎克功說到:“俞東池……哦,你們的那個八爺,勞煩你帶句話。”
“閣下儘管吩咐。”
“吩咐就說不上,就是帶句話……你去跟他說,他住在我這裡,吃著老三巷的,喝著老三巷的,即便我這一畝三分地的人頭不知道他是誰,卻也從沒慢待過他半分……他怎麼就敢……”
說到這裡,江鴿子有些氣憤的站起來,看著對麵的常青山,滿麵的怒氣指責到:“他怎麼就好意思?端著老三巷的碗,回頭就踹了我們的鍋?嘴巴裡還說……算了,這個你不必知道,我就說這份規劃局的規定!”
黎克功立刻給自己的主子解釋到:“閣下怕是對殿下有些誤會,文件跟殿下無關,至於為什麼要拖到現在……”
他輕笑了一下,語氣放鬆,還露著一絲欣喜道:“就是上法庭,還得有證據呢!您可不好這樣誤會我們殿下!這三常郡以前一直歸外姓王,至於這裡的官員……大部分中層以上的,已經被環境養成了特殊的職業脾性,脾性就是工作的態度以及手段,而一個機構,如果從上到下都是一種樣兒……這就有些糟糕了!”
江鴿子有點聽不明白這句話了。
他重複了一句:“糟糕了?怎麼糟糕了?”
黎克功笑著說:“這麼說吧閣下,一個機構如果傳統已經養成,那麼甭管來多少新血,少數的第一個行動就是融入更多數,這是誰也沒辦法改變的人性,人本慕強,為安全計,就隻能加入融合。所以,便是陛下身邊的智囊團核心來整治,也是相當耗費時間以及功夫的……如此,就還不如一刀切了利落!”
這一下,江鴿子算是徹底清楚了。
是完完全全的清楚了。
哎,這些人,也實在是太可怕了。
甚至,他說用腳底板思考的那家夥。
他最多就是情商低,然而人家政治手段真的是相當高端的。
他高端到,江鴿子沒發現,甚至連燕子那樣的人,他都沒有看出預兆來。
江鴿子渾身抽了力氣一般的賴在椅子上,半天兒才無奈的輕笑搖頭說:“我以前就納悶呢,怎麼一個皇家實權子嗣,手裡有大片可以管理的土地,為什麼他要來三常郡,嗬……卻原來是這樣啊!”
黎克功隻是笑笑,他一伸手他幫江鴿子倒了茶,雙手奉過去道:“閣下果非常人,一個線頭,便看到了兩位殿下的布局,這邊政治環境比起他處,的確是好處理一些。”
江鴿子接過茶,搖頭苦笑說:“彆把我說的那麼神,旁觀者清罷了!他……一直等到現在,亦不過是,正因為這裡到處都是漏洞,他可以隨便灑出無數誘餌,而這些誘餌猶如帶著硫酸內核的糖果。
隻要丟出去,隨隨便便就能將天腐蝕出無數個大窟窿!他一直在等,在等一個對民眾足夠交代過去,並被充分理解包容的理由,甚至有些事,有些人還會因為特意布局好的色彩,會刷無數好感度呢。
現在,這個理由來了,一便是民亂,二便是人命,所以你就來了。所以……這可憐的三常郡上上下下的官僚,便如那邊的雞仔兒一般,就等一刀下去,齊齊的拔毛下鍋烹了!”
黎克功滿眼歎服,好半天他才歎服著說:“的確是火候到了!真不敢相信,您竟才十八歲,不瞞您,我跟很多人尋著您的經曆,想推斷您的脾性,以及特殊心理的養成……您的成長令人瞠目結舌,我們真是無法理解……”
江鴿子斜眼看他,這豬竟然把分析過自己的話都直麵說出來了,他也不怕自己直接上巴掌抽他?
公侯伯子男,老子倒數第一了!
黎克功歎服了一段話,最後說到:“哎,當年王刃那些事,若曆代先皇知道,必然是悔不當初的!看到您這樣,我們真的是無法想象,如果,帝國擁有許多您這樣的杆子,這個國家該會走向何處巔峰!杆子的傳承……真是……不負王刃的盛名。”
呃,這個可真的跟杆子的傳承沒啥關係。
既然人家給了解釋,江鴿子便借坡下驢,他沒回答,隻是笑著挑挑眉毛,合起雙眼好像說給自己,又像是說給空氣聽的一般。
“所以,三常郡十二級政治風暴,猶如你們預期的那般就要到了,對麼!”
“是!要到了,比起慢慢改變,不如一刀下去,鏟去膿瘡,挖去腐肉,這才會引來新的血液,以及新的細胞活躍在新的城市。閣下,恭喜您,您腳下的土地將會迎來它真正的時代了。”
“時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江鴿子緩緩睜開眼睛,一把抱起桌子上的緞麵箱子,轉身向著地下室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沒回頭的說到:“你回去告訴那家夥,他最好不要出現!”
出現!他就死定了!
被丟下的黎克功搖頭苦笑,這話沒法帶。
有關於這位跟八爺的糾葛,在特彆上層的圈子,其實早就成了話題。
並且,作為了解俞東池任性偏執個性的人群,他們對江鴿子是五體投地的拜服的。
在金宮內部可以傳閱的皇室檔案中。
中州金宮自從建成至今,一共發生過兩次火災。
一次是偽王事件,另外一次發生在那位愛王爺十八歲的時候。
這一日,愛王爺喝了個半醉,他指著金宮說這個建築不符合自己的審美雲雲,他強烈要求陛下搬離,最好推倒重建。
陛下自然不允。
次日,女皇最小的愛子,肩扛一部輕型火箭炮,直接炮打金宮!
這就是,皇室內部李愛的傳說。
他基本是想乾啥就乾啥,任性至極。
偏偏那樣的人,又在這位麵前不斷吃癟。
這就全世界拍巴掌歡慶了。
其中包括他的母皇陛下,及他狼藉天涯的親生父親。
當聽到某人一再吃癟之後,近幾個月,中州私人酒會呈幾何倍數上漲。
所有人!都開心死了!
至於常輝郡民亂這件事?怎麼說呢?對於掌握話語權這些人來說,這大概壓根不算是一件事吧。
區區一個小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