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發現一個不一樣的地方,高克人的手也是出奇的大!
小家夥眼睛一亮,十分珍惜的道了謝,又攥住拳頭興高采烈的跑到大鍋邊兒,找到她爸爸,剝開糖果往他嘴裡放了一顆。
還奶聲奶氣的問:“爹!甜不甜?”
江鴿子看著她笑:“菜菜很可愛。”
關山阿黎聽了,十分認同的連連點頭。
在龍爪凹混了一上午,江鴿子抱著兩三個湯盆大的雜糧饃饃回到了老三巷。
其實今天,見到關山阿黎與他的族人之後,江鴿子才覺著,一個杆子的好與壞,要看跟誰去比。
他還真的差人家關山阿黎遠。
所以他也要加倍努力了。
為了自己的老街坊們!
下午,江鴿子坐在茶亭,取了花小善他家的傳承冊子,很認真的在花小善他爺爺的名下,寫了自己的名字。
他肯定是要個最大輩分的。
填好傳承冊子,江鴿子還寫了一封信給俞東池,為自己的老街坊申請了三十張藝術大會的資曆表。
出於不願意欠人情的心理,他將進入地下城的路口標出,作為還人情的謝禮。
就這樣,當他的信箋送出,第二天就收到了三十份藝術大會資曆表,以及俞東池將要來拜訪的詢問信。
江鴿子看著等著消息的周鬆淳就笑說:“真不容易!這麼久了,你家那位也總算是有個做人的樣兒了。”
知道問問自己是不是能來拜訪了。
周鬆淳也笑,然後他扭頭開始認真的打量這個有著濃鬱地球特色的小茶亭。
看了一圈之後他讚美到:“早就聽他們說,您這個茶亭彆具一格,如今總算是見到了!九德先生說,您這裡,虛借,框景,添景做的是相當機巧,足可跟金宮的滯春小館相提並論了。”
江鴿子拿起筆,一邊認真的寫回信,一邊笑著說:“隨手亂折騰的唄,彆具一格算不上,不過呆著打發時間還是挺舒服的,那邊抽屜裡有茶有碗,你自己烹。”
周鬆淳搖手,扭臉特彆真誠的說:“不!您可不要這樣說,我這些年也是見過不少園林的……您這種風格,還是第一次見到,原來可以將原始的自然,以這樣的隨意方式拚湊出……這等異樣的美,這絕對是頂尖的園林設計了!我說杆子爺,以後我那一幕山莊下麵的小莊子,要是都收拾好了,無論如何也要請您也給設計一座這樣的亭子。”
江鴿子沒抬頭,倒是挺痛快的就應了:“成呀,給錢兒就行!我現在也是愛錢如命了……看到關山阿黎,我才覺著以後要是我的老三巷過成他那樣,我還就不如死了好……”
“您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關山阿黎麵對的實際情況跟您的情況又是不一樣的,畢竟高克人屬於少數族群,其實……在外麵的杆子裡,您已經屬於特彆好的了。”
周鬆淳的語氣真誠。
可江鴿子聽他這樣說,倒是不懂了。
杆子最差能差到哪兒去?最多不管閒事唄,跟他以前一樣,不立規矩?
他放下筆,將信箋折起來,放到信封裡,蓋上蠟封之後,才側身問周鬆淳:“你能……跟我說說他們是如何生活的麼?”
江鴿子想知道跟他一樣的杆子,都是如何過自己的日子的,他們是如何平衡自己的十裡轄區,是如何照顧自己的屬民的?
周鬆淳取過桌麵上的信箋,小心翼翼的放進懷裡之後,這才坐在木頭排椅上說到:“您說那些杆子啊?”
“對,我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做杆子的,畢竟,靠著傳承也是不成的,我這根中間隔代了,咱這是現代社會,有些情況還是不適用的。”
“也是呢……那些杆子……”周鬆淳語調慢慢的緩了下來,他組織了半天,才用很小心的語氣說:“不瞞您,如今他們還算不上可以很好的管理屬地的杆子,其實也算不上杆子吧!如今……百分之七十的杆子,算是……已經死了的。”
江鴿子聞言,身體微微一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到:“死了?”
人還是杆子?
周鬆淳點點頭:“對,即便是直係血脈,他們也得不到傳承,他們的杆子我們找儀器探測過,大部分是沒有生命跡象了,都是橫杆兒!我們也嘗試激活,可惜……怕是不成了,哦!殿下說,以後在常輝建立一個杆子博物館,到時候如果有收入,可以接濟這些杆子的後代。”
江鴿子聞言,隻能遺憾的點點頭:“哦,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也屬於一言難儘的範圍。”
“哦?”
“有好一部分都遠離人群,守著自己的地方不想出去,甚至他們連屬民都不想要,並且……這一類人對……嗬~對我們,算是有些敵意的。”
江鴿子聞言失笑:“那也不能怪人家啊!畢竟你們迫害過人家,怎麼?如今又拿國家大義給人扣帽子了?”
“扣帽子?”
“不懂啊?”
周鬆淳點點頭。
江鴿子仰臉笑了一下,好半天他才說:“你們一手主導了屠殺杆子的計劃,把他們歸類偽王,視為叛國者!然後……因為時代不需要,你們拋棄了杆子……現在你們需要了,就將重約千斤的帽子,一頂一頂給人家帶上,而那些帽子上寫著,國家!民族!大義!其實給他們帶帽子之前,你們自己先帶帶好不好?先感覺一下滋味如何?關山阿黎月入六十貫就是你們的誠摯?騙鬼呢!”
說到這裡,江鴿子滿麵憤然的看向周鬆淳說:“怎麼什麼話都讓你們說了呢?怎麼什麼道理,都需要你們劃呢?難道杆子的死不是你們做的麼?就像我這根……它曾有的主人,因為憤恨,他基本放棄了傳承……”
頭頂的女貞樹嘩啦啦的顫抖著,就像在哭一樣。
周鬆淳神色抱歉,好半天他才說:“很抱歉!我隻能說……它還不是最終找到了您,這也……也是大地之母給的安排,是緣分呢,江杆子。”
江鴿子一攤手:“所以說,我就不喜歡你們這樣的人,扣不成帽子,你們又把道理推給神了。”
周鬆淳被堵的沒話說,幾秒之後,他吸著氣,試探著問:“那……如果您是我們,您該怎麼辦?”
江鴿子噗哧一聲說:“我又不拿你們的餉銀,憑啥要為你們考慮,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呀……”
他舉著那些資曆表,有些發愁的歎息了一聲後說:“你說,我是拿哪種藝術資曆的好呢?”
周鬆淳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走過去十分認真的翻看了一會兒,最後他將所有的動態藝術類彆剔除出去,留下靜態藝術種類資曆表遞給江鴿子說:
“前段時間,您好像一直在玩照相機。不如這個吧!您可以嘗試做一個攝影藝術家,還有您設計的茶亭也不錯,也可以將這個茶亭納入作品集子,如果我是評委,我是給您過的。”
江鴿子摸著茶亭的木柱子說:“這個也行?”
周鬆淳肯定的說:“當然!您這是一件靈氣十足,足可以拿最少銀獎,使您直接進入行當,越過學徒期的好作品啊!”
說完,他遺憾的看看周圍的工地,心想。
若是這裡不施工,當所有的老街區的天然色與這座茶亭相映生輝,這個作品足可拿金獎。
反正,他以前是完全沒有見過這樣好的園林設計的。
說來也奇怪,人家就是連樹皮都不去的這麼隨意一搭配,他在當中隨意這麼一坐。
就覺著這地方把他的心都養了一下似地,舒服的毛孔都張開了。
那天九德先生據說因為此亭,還寫出了新的樂章。
老先生回來之後對大家說,老三巷那個茶亭,是具有開派氣象的園林作品。
而且,它具有對靈感的觸動性,隻要坐進去,安靜的去感受,去體驗一下,就能找到前所未有的靈感。
那地方,沒有一處不契合東大陸人的審美觀……
最後他說,那位造亭的江杆子,他有著足夠的藝術天分,沒有係統學習過,真是太可惜了。
後他們說,那個杆子的親生父親,本來就是搞設計的。
當九德先生聽完杆子爺的身世,他先是氣惱悲憤,接著又做一曲,預備下次來的時候,可以拿曲子換杆子爺的茶點吃。
江鴿子是聽不到俞東池的想法的,不過他聽到之後也不會反駁。
這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要知道,茶亭的這種野趣搭建方式,隨便在大華夏哪個景點,都不缺上幾處。
它的本源就是來自華夏人幾千年的審美。
而蓋爾東方人的美學,也有華夏東方人的根性,隻是兩邊美學發育情況不同而已。
蓋爾人喜歡的東西好像特彆大,越大,越巨的作品,他們越覺著具有藝術性。
大概是因為,此地地主多的原因?。
誰知道呢!
江鴿子能夠想象,既然他們喜歡自然飄逸,隨性自在的茶亭,如將地球華夏的茶禪一味,還有各種似是而非的,具有意中意,禪中禪,氣中氣,雲中花,水中月的那種,東方氣十足的各色藝術手法擺出來。
到了那時,他們又能震撼到何種程度呢。
當然,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江鴿子又問周鬆淳:“那?要是作品製作人本人不到,也可以參賽麼?”
周鬆淳有些在意的問他:“您是說?”
江鴿子很認真的從表格裡又選出一張靜態藝術類彆資曆表,很認真的拿起筆,在上麵填寫了連燕子的名字,戶籍所在地……
一邊寫,他還一邊說:“我家那隻傻燕子,一直想做個攝影家呢!現在趁著有機會,我要給他整上去!”
周鬆淳心裡糾結,臉部肌肉便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他不敢勸,就隻能在心裡抗議。
此刻他十分恨自己手欠,為什麼要搶送信的任務。
那位要是做了攝影家,金宮怕是要天下大亂了。到了那時候,陛下會不會弄死他?
一想到一個古巫,背著照相機,留著放蕩不羈的長發,開著敞篷越野磐能車,馳騁在曠野裡,他的心就……碎了。
對不起了祖國!我給您老人家闖禍了!
那可是巫大人!他不可以做一個藝術攝影家的!
杆子爺,您就放過我們金宮的巫吧!
您安心做個小杆子不好麼?
心裡哭泣,周鬆淳好半天才艱難的問江鴿子:“那……那您呢?”
江鴿子聽他這樣問,頓時表情就有點得意起來。
他左右看看,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鉛筆,又將花小善他家的工具箱打開,取了最小的刀頭,插在手柄上,低頭對著鉛筆頭開始劃拉。
一邊劃拉,還一邊洋洋得意的吹噓起來。
“你知道麼,老子是個天生的偉大微雕大家!恩!”
周鬆淳看著他背後吹牛逼的條幅,語氣乾巴巴的說:“哦!”
您高興就好,反正我是啥也不想說了。
片刻,江鴿子得意洋洋的收了工,對著鉛筆頭吹了一口氣之後,他將鉛筆頭遞給周鬆淳說:“那封信還我,你把這個拿給俞東池,叫他拿放大鏡看!”
周鬆淳一臉蒙的接過鉛筆,高高舉著,腳步沉重的離開了老三巷。
他發誓,他再也不來了。
江鴿子看著他的背影,心情愉悅的吹起了口哨。
一邊吹,他還一邊在心裡不停的讚美自己。
哎呀!真是沒辦法呀,他就是命定的大藝術家啊!這個世界,像是他這樣的聰明人可是不多了呢!
他是注定的天選之子,江霸天吧?
他這幾天發現,如果將眼睛切換遊戲視覺,可以將現實任何物品無限擴大。
對!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在遊戲裡,打開地圖,將視角放大,地圖就會不斷的擴大。
江鴿子如果想,他可以將鉛筆頭最少擴大八十倍。
哎呀!真是可喜可賀,杆子爺兒,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藝術家之路呢。
這天晚上,俞東池拿著一個高倍放大鏡,對著鉛筆頭一照,先是驚訝,接著他哭笑不得起來。
那個鉛筆頭上端端正正的刻著一句話:
人來可以,殺人償命,飯錢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