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鴿子按住兔子,手腕微動,結束了它們的生命……今晚樹孫子給自己提供的晚餐,是兩隻兔子?
比起頭幾天的珍惜菌菇,嫩山羊,珍惜植物果實,今晚隻有寒酸的兩隻兔子麼?
前菜呢?甜品呢?
江鴿子有些好奇的看著頭頂的女貞葉,他與它靈性共鳴。雖它不能開口,但是他總是知道它的。
最近這幾天,隨著與遠處那座無名高山越來越近,他發現它竟對某種力量開始畏懼了。
是……在害怕……就連給自己準備晚餐,都不敢攀纏出兩百米遠的距離?
那所謂的某種力量,江鴿子是感受不到的,不過他想……大概是最後那片地圖吧。
可是它在東岸都沒有畏懼呢?
思來想去,江鴿子得出結論,五點智力到底還是少啊……
他將地窩內的乾柴點燃,從隨身包袱裡拖出將軍家的地毯,羅漢榻,豔紅的棉被,厚實的褥子逐個安排好。
有個隨身包袱的他,生活舒適的就像個地主老爺一般。
由於沒有娛樂,沒有人類夥伴。江鴿子吃了晚餐之後,就被迫蓋住棉被,早早進入了夢想……
就在這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那夢最起先是一條很長很長的數據長廊。有關他人生的照片,一幕一幕的在左右飛速流淌……他沿著自己人生的道路,一直走啊,走啊,最後……他來到一個巨大的有著圓形數據牆的房間。
那屋子很空曠,周圍排列的全部都是一種叫命運的東西。
很神奇,沒有人告訴過江鴿子,可是江鴿子就知道那些東西就叫命運。
蓋爾的命運,老三巷的命運,人類的命運,動物的命運……一切蓋爾物質的命運都在這裡了……他趴在那堵牆上,來回找啊,找啊……一直找到身後有人竊笑,當他回頭,卻無法回頭。
他隻能大喊到:“你是誰?”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那聲音一直在笑。
他又問:“你笑什麼?”
那聲音停頓下來,好半天,他用一種很漠然,沒有情感的聲音回答到:“我笑……地球引力啊……”
“地球!!!!”
江鴿子大喊了一聲,一頭冷汗的坐起。
這是……一個十分嚇人的夢境吧?
嚇的他的心肝脾費都在顫抖了。
他呆呆的坐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冷靜下來收起東西,腦袋整個都是木的,卻也是清醒的。
就像從未這樣清醒,清靈過一般。
在內心有個聲音告訴他,那山脈的背後,就有他要的一切答案,並且,現在非常清楚,這個夢境……它是一個預知的夢。
如果仔細解讀,那個夢境的答案令人惶恐。
整個……世界,一切命運均掌控在某人的手裡,隻是……除了他。
為什麼是某人。
那是因為,他告訴自己了,他是個人……或者說,他希望自己是個人?
為什麼會這樣想?
黎明到來之前,江鴿子迎著旭日背起行囊,準備向著麵前的高山邁進。
正在此時。
他又聽到了那種熟悉的桀桀,桀桀的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近……
丹娘?
她不是拒絕乾預人類的命運麼?
江鴿子一臉納悶的看著笑聲來的地方,然後丹娘卷著黑風而至,站在他頭頂的位置大叫一聲,丟下一封信函,沒命的逃離了這個地方……
她飛了很遠,江鴿子都能聽到她蒼老夾雜著小女孩的聲音,在反複求著饒……
“父神……寬恕,寬恕您的孩子……寬恕……寬恕……”
江鴿子彎腰撿起那封信,看到上麵的漆印,就用手指摩擦幾下後,卻沒有打開它。
是,他知道這裡麵說的是什麼。
都到了這裡了,他怎麼可能回去呢!
遠處的山穀,更大的慘叫與嚎哭聲傳來。
丹娘?她在害怕什麼呢?
這個狡猾的老亡靈,到底是隱瞞一些消息麼?
怪不得……不管俞東池不管出到多少錢,她都不肯來呢。
妥善放好信箋,江鴿子毫不猶豫的蹦到了最高的樹頂,他舉目四顧。除了身後,其它地方全是無限延伸樹的海洋……
然後,在這個高度,他聽到了來自遠方的,一種類似於瀑布墜地的水流激蕩的轟隆聲……。
站立許久,江鴿子終於露出一個微笑,決然回頭縱身向著身後的山壁蹦去。
那山目視就在眼前,然而他足足蹦了兩個小時才到達它。
越是接近,那樹木越是高昂,越是接近,水流聲音越是激蕩……
當他到達山腳之後,江鴿子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動激烈,這個新的身軀竟然有一種臣服的感覺……
身體的細胞在畏懼什麼?
舉目看去,眼睛正前方,一條百米多寬的銀色瀑布,從半腰雲層的位置無限流淌向下,擊打著山崖下的一條深潭。
一池磐礦化為的銀水環繞著山壁,寬度三百,流淌過處寸草不生。
最令他驚訝的是,他要尋找的最後一片碎片,竟然星星點點如漩渦銀河般的護著一處半腰雲層。
所以,他就在那裡麼?
江鴿子隻站立了幾秒,想召喚女貞樹,然而……女貞樹卻失去了聯絡,就像從未在他生命裡出現過一般。
他想呼喚不遠處的植物,然而,每當呼喚,那顆植物便自動枯萎,變成虛無……
這是……不讓自己過去?
他嘴唇微張,終於發出一聲:“切……”
說完,江鴿子整個身軀倒在了岸邊。
他的神識分離軀體而出。
頭頂,蓋爾的陽光照射在地球的靈魂上。
江鴿子穿著一套嶄新的荊棘鎧甲,手握一柄長弓,立在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