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西大陸元苩楔山。山上有很多竹子,長的短的竹子,有很多,綠了幾個山頭……元苩人在竹子下麵養黑色的豬,豬叫元苩豬,可做粉蒸肉……
嗤……
小舅舅有個沒啥文采的腦袋。
關暖陽嚴肅的臉上泛起一些紅色。
江鴿子給他麵子的放下本子問:“他對你好麼?”
關暖陽認真的點頭:“好,我們都不是完美的人,也拌嘴,就是氣不過夜。”
“還拌嘴呢?”
“恩,他不減肥,這對他的健康很不好……”
他們正說著,俞東池卻來了。
他推開扇門進屋,一邊走一邊對關暖陽熟稔的說到:“你回去跟他說,他如今是北燕在外的體麵了,再這樣下去,外麵那些人以後一想起北燕,就想起他那張肥頭大耳的,不好好減肥我就把他調回北燕搞基建去。”
說完他坐在江鴿子身邊。
關暖陽換了姿勢行禮。
俞東池很坦然的受了禮。
江鴿子笑眯眯的看,雖然關暖陽是他血緣上的長輩,然而俞東池給他發薪水,給他庇護,他就應該給人家行禮。
這兩人坐好之後,關暖陽將自己帶來的一些私密文件拿出來給俞東池彙報,江鴿子便站起來,慢慢走到扇門麵前推開,溜達到中間的小院子裡。
小院子裡,一對穿嫩黃色薄呢兒裙的小姑娘正在看頭頂的女貞樹。
許是家裡並沒有幾個小孩兒,樹兒子今天就很興奮。也不知道它從哪兒得到的寶貝,有缺了胳膊的人偶,還有沒打開包裝的紙盒冰激淩,小孩丟掉的破皮球兒,巷子口嬸子賣的油炸肉丸子都被它順來一盒。
人家枝葉多,手多,就齊齊拿了一堆的送到兩個小丫頭麵前。
聽到動靜,倆丫頭就扭過腦袋瞪著兩雙圓溜溜的眼睛看,她們被教養的很好,認真的行禮,安靜嚴肅的等他先開口。
看著這兩個孩子,江鴿子難免會在心裡冒出這樣的念頭。這是妹妹啊,就連江吃飯我都能忍耐,我對她們為什麼不能好些呢?
是啊,這就是兩個剛剛入初級教育的不到十歲的小丫頭,他甚至不知道她們真正的歲數,就隻知道她們叫大瓜子,小瓜子。
江鴿子坐在廊下與她們對視,好半天才超彆扭的問她們:“你們……你們喜歡釣魚麼?”
大的小姑娘有些蒙的看他身後的扇門。
關暖陽自然不能出來救她們,實在沒辦法,這孩子隻好小聲問:“釣~魚?”
聽這聲音軟的,是妹妹啊。
江鴿子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摸這小丫頭的腦袋說:“是啊,釣魚……恩~我就帶你們去釣魚吧。”
兩個孩子互相看看,她們自然知道麵前的人是誰,是哥哥。
可她們跟這個傳說裡的哥哥卻也沒什麼感情,雖舅舅總是說,她們要報答哥哥,可報答是個很複雜的詞彙,要到成年了才能理解。
大瓜子小瓜子被帶走那一年開始,江鴿子就每個月都給關暖陽寄一筆教育金跟撫養金。
沒見到跟見到了總歸是不同的。
三個有血緣的人互相試探著,都不是那種熱情人,就緩慢的相互牽扯。
以前江鴿子常看老三巷休息的日子,有長輩會提著簡陋的自製魚兒,帶著家裡的一串兒孩子到碼頭那邊兒釣魚去。
那時候他想過家庭,想著我要是有個孩子,我也帶他釣魚去。
他耐心問:“釣魚去麼?江邊有很大的魚,我們可以釣幾條,晚上回來吃。”
大瓜子被迫說話,她安靜的問:“不~不回山上了麼?”
孩子知道這雖然是哥哥,可他呆的地方不是家。
江鴿子想了下:“不回了,在這裡住幾天吧。”
大瓜子為難的看看天色,又看看扇門:“那……那就去吧。”
這小孩兒。
江鴿子笑了起來,他趿拉著鞋子,轉身回到屋裡,兩個姑娘互相看了一眼,就默默的跟著江鴿子去廚房。
有水的地方,家裡難免會有喜歡釣魚的人。江鴿子是記的毛尖他們喜歡把自己做的餌料放在櫥櫃裡的。
可廚房一堆櫥櫃,到底在哪兒呢?
他一頓翻騰,到處狼藉。
大概是不能忍耐這種破壞,身後小點的丫頭就嗓音兒嫩嫩的問他:“你要給我做飯麼?謝謝,我~我還不餓。”
江鴿子回頭看看她,又繼續翻騰:“恩~不給你做飯,我在找魚的飯團,啊,在這裡。”
他終於在冷藏櫃找到一個塑料盒,打開蓋子聞了一下,撇嘴兒。
還是小的那個,她走過來看看江鴿子,又看看那個塑料盒,就試探著問:“這是魚的飯?”
江鴿子點頭:“恩!”
更加嚴肅了:“臭了?”
“恩!”
“給我聞聞。”
很有威勢的命令語調呢。
江鴿子看看塑料盒,到底打開彎腰送到小瓜子麵前。
就這樣,兩個小丫頭認真嚴肅的挨個聞了一次,一起表示太臭了,魚很可憐,要吃這個飯。
江鴿子忍俊不禁,就笑了起來。
收拾停當正準備一起出門,坐在外廊,屬於兩個小丫頭的四個保姆,還有保鏢就齊齊的站了起來。
有的人,不一定如表麵那麼討厭,就像關秋安,他大方的把兩個孩子入了籍,有繼承權的那種族籍。甚至他這麼做,這裡麵沒看江鴿子什麼麵子,人就隻看暖陽這個人。
大瓜子小瓜子現在稱呼他們為父親,有他們的庇護,可以想象這兩個孩子以後的生活,如現在一般,她們動,那些保姆跟家庭教師便一起跟隨。
江鴿子擺手讓他們彆跟著。
那外麵都是遊客,他們這樣出去,實在太顯眼了。
有位家庭教師特彆到位的行了禮,微笑著跟江鴿子說:“先生,兩位小姐的衣裳不適合出行,我們今天也沒有想到您~”她看了一眼魚桶繼續道:“岸邊濕度大,多少有些不好,您看?”
江鴿子這才想起來,這倆孩子穿著的這種類似禮服衣裳,是的的確確不適合去水邊的,不過這也好辦。
他隨口叫住家裡幫襯的一位嬸子,喊她到街口的旅遊商店拿兩套本地特色的衣裳,就是那種機織布,機繡花,很便宜,專賣外地遊客的那種傳統小姑娘襖子。
小嬸子去了沒一會,就抱回好幾套衣裳,竟還帶回配套的有機玻璃做的那種小花卡子。
小布鞋也是粉花花的。
兩個孩子被保姆帶到隔間換衣裳,江鴿子就在雜物間尋摸魚竿。
那些家夥經常往家裡亂七八糟的拿東西,除了魚竿他還找到兩瓶違禁的高度酒。
江鴿子把酒直接就沒收了。
等到兩個小丫頭打扮好,甭管這些中州的人欣賞不欣賞。反正小花鞋,小花衣裳,小花卡子被大小瓜子穿戴上,江鴿子就覺著無比順眼。
他滿意的笑著點頭說:“恩~像咱老街裡的小姑娘了。”
兩個小姑娘羞澀的笑著,還摸摸衣角上的紫色小花花。
江鴿子不知道,像老街裡的小姑娘這句話,被這倆孩子裝在心裡一輩子。
就這樣,他們提著吊桶,扛著魚竿,帶著魚餌來到院裡。
這前後街都是遊客,他們要從空中走。
江鴿子彎下腰,眨著眼睛對她們說:“想不想飛?”
大瓜子這時候已經完全放鬆,她小臉漲紅的問江鴿子:“是,是是長翅膀飛上天麼?”
“啊?沒翅膀,天上就彆想了。”
江鴿子指揮著樹兒子伸展開藤蔓,盤住她們的腰。兩個字孩子瞬間就有些驚,江鴿子伸出手說:“你們可以拉住我。”
就這樣,三雙手總算拉在一起,被藤蔓盤腰站在變異大葉子上高高的從老三巷天空“飛”了起來。
開始兩個孩子還有些害怕,江鴿子便把變異葉子,按照外麵旅遊車的樣子,做出一個葉子車。
這次是不害怕了,她們攀在葉子車窗上開始大叫了,撕心裂肺的那種叫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鴿子揉揉耳朵,開始還憋著,最後就跟她們一起笑。他們繞著老巷子飛了三圈,才在元寶河一塊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
現在整個常輝隻要是地下,就是女貞樹的地盤。
它的根係紮的那叫個深。
元寶河與老運河交界處,樹葉撐好的大傘,躺椅,還有樹葉的毯被江鴿子弄的像模像樣。
倆丫頭他弄好一樣,就興奮一頓,穿著小花花的腳上下那個蹦躂。
果然,最後就是,小丫頭過家家一樣的在江鴿子身後玩樹葉家具,壓根對釣魚這件事沒關注。
江鴿子魚毛都沒看到,為了維護尊嚴,他悄悄從空間偷渡了一桶魚,顯示自己無所不能。
他招呼倆丫頭過去看,兩個小姑娘就蹲在水桶邊兒上興奮的圍觀。
小瓜子:“哥哥,我們要把它們做成飯麼?”
江鴿子扶著魚竿態度十分高深的說:“那不是做飯,是做成菜。”
他沒注意到兩個小姑娘喊他哥哥了。
“是做成魚的菜麼?”
“恩。”
“那我可以在你家裡吃飯麼?哥哥?”
“能~。”
“那~那明天還能來你家麼?”
“恩,來吧。”
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哪兒來的那麼多話,真是沒完沒了的什麼都想問八遍,
大概在傍晚的時候,俞東池踩著葉子來找他們。當他看到江鴿子這一桶戰利品後,就哭笑不得的說:“嘿!什麼時候咱這河裡還有錦鯉了?”
江鴿子瞥了他一眼:“仙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區區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