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淮揚眼睛很亮,看著戚喻打開門,裡麵的裝修和他這邊完全是兩個極端。
她的房子裡,貼了暖色調的牆紙,還有她的大型寫真海報和照片,裡麵家具裝修五顏六色的,但卻意外的和諧。
沙發比他的小,可是看起來很溫馨,房子明明是一樣大的,格局也一樣大,然而她的看起來充盈,他的卻空曠無比。
一樣大的客廳,他的隻有茶幾,沙發,電視,飲水機和空調。
可是她卻不一樣,滿滿當當的東西,還有大大的書櫃,上麵擺著的大部分都是他寫的書。
暖洋洋的黃色燈光,一點都不晃眼,反而襯的家裡更加的溫馨,這是他不曾感受過的,所以在她慢慢關上門要隔絕他的視線的時候,他沒有忍住出聲了。
“等等……”
戚喻抬頭:“怎麼了?”
“我可以……”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家門口。
戚喻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嗯?怎麼了嗎?”
“我可不可以進去等?”他憋了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
他那天她胃疼的時候不想進她家的門,是因為感覺不適應,心理上會有很大壓力,會不舒服。
那是因為他沒有看到裡麵的樣子。
她家裡……多像個家啊,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啊……
“可以啊。”戚喻點點頭,笑著推開門,“還省的我給你送去了,進來吧。”
沈淮揚卻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打開了自己家的門,拿了拖鞋出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件衛衣。
戚喻也不管他,知道他不太喜歡接觸外界。
沈淮揚進了門,因為衛衣的袖子還算長,他拉下袖子當手套,把門閉上,站在門口心裡建設做了很久,才邁出了第一步。
可是身體的反應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強烈,甚至進入了她家以後,他沒有感到一點點的不適。
空氣中是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她正在規整買回來的東西,把菜分門彆類地放進冰箱裡,她是個很條理的人。
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雙手十指交叉,嘗試著沒有隔著袖子放在桌子上,竟然也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沈淮揚看著自己的手,有點驚喜,他以為,他這輩子就是這樣的了,永遠一個人待在那個房子裡,不見陽光不見外人。
沒想到有一天,他對進彆人的房間一點恐懼感都沒有了。
戚喻拿著一顆雞蛋一個西紅柿,還有一些蔬菜,一袋子掛麵去了廚房。
她出門的時候裡麵就套的是家居服,很寬鬆,能清晰地看到她白淨的後脖頸。
她的脖子線條特彆美,算是天鵝頸,不長不短,剛剛好。
突然像起了刀聲,她在切菜,沈淮揚正盯著她看的出神,被這個聲音猛的驚醒了。
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小時候的種種,他臉色慢慢由白變得蒼白,最後忍無可忍戴上了耳機,仰頭靠在椅背上。
小時候的記憶對沈淮揚來說一直是一個儘可能規避的東西,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可是現實生活無時不刻地在提醒他,他曾經被人那樣對待過。
說沈淮揚最怕的就是廚房一點都沒錯了,那個時候是那個女人精神最崩潰的一年。
也是他最不好過的一年。
她原來隻是鞭打,辱罵,踢打等等,可從那以後,她總會把他帶到廚房,或者拿著菜刀追砍他,還好那把菜刀因為長時間不用已經很鈍了,就算使勁也不會砍得很嚴重,甚至有時候還會拿熱油熱水潑他。
沈淮揚大手臂和背上的那一小塊燙傷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她當然不可能給他看病,起了水泡疼的小小的沈淮揚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後來自己挑了水泡,用好不容易攢的錢買了最便宜的藥膏拿回來塗抹,這才好了一點。
可是疤,卻永遠留下了。
想著想著,沈淮揚的眼角竟然濕潤了,即使他的心已經被擊打的很堅硬,對任何事情都看得很淡。
他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
不在意就不會受傷,他也做到了。
可是今天坐在戚喻家裡,想起最痛苦的過去,他卻突然覺得悲從中來,眼角也慢慢地濕潤了。
他恨她,可是也可憐她。
一個隻靠打他來實現存在感,來發泄心中不平的女人。
他胡亂地擦擦眼角,再坐直身子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他哭過。
隻是眼底越來越沉的陰鬱之感,讓人知道,他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好。
戚喻的動作很快,怕沈淮揚太餓,沒過多久就端了碗麵過去,然後進去又給自己也端了一碗。
兩個碗擺在一起,看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