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數學那麼好,不考大學可惜了。”
“就這些?我走了。”
“等會!”秋林鼓起勇氣,“這個給你。”他遞過來一隻收音機。“是我自己組裝的。”
“行啊你。”家歡拍拍他肩膀,手重,秋林被拍得晃了晃。
何家新宅門口。歐陽寶推著自行車,跟在家藝後頭。
家藝不耐煩地,“行了,你回去吧,回頭我爸媽看到。”
歐陽寶委屈,“我不怕被看到。”
“我怕!”家藝眼睛瞪得滾圓。
歐陽寶道:“小藝,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公開我們的關係,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名分?”
家藝擺手,“打住!歐陽寶,我沒讓你跟著我,是你非要跟著的,我們就是普通朋友關係,沒有更多其他的關係,你不要多想。”
“我可以等。”
“那是你的問題。”
“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反正我就等。”
“那你等吧。”家藝抬腿走路,先進家門。留歐陽在外頭。
其實自從去過歐陽家,何家藝對於歐陽和他的家甚至有幾分好感。隻是如今二姐家文要結婚,嫁得又是那麼如意稱心。她現在接受歐陽,等於認了輸。她絕不允許自己這樣。
家文回來了,見歐陽在外頭,問:“找家藝啊?”
歐陽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頭,支支吾吾。
“進來吧。”家文說。歐陽跟著進院子,把車停在雞舍旁。家藝端臉盆出來。見家文和歐陽,愣了一下,又對歐陽,“誰讓你進來的。”歐陽為難,“二姐讓我進來的。”
家藝不滿,“二姐,你要請算你的,媽回來,彆說是我的朋友。”
家文笑笑,“行,請個朋友回來坐坐有什麼。”
美心進門,看到歐陽,也打招呼,“說小夥子,來啦,進來坐進來坐。”歐陽叫了聲阿姨。美心道:“我知道你,見義勇為的,外貿上班。”歐陽忙說是。
家藝解釋,“媽,人不是我讓進來的。”
美心奇怪,“這不是你的朋友麼?”
歐陽寶道:“阿姨,其實……”
家文攔在頭裡,“媽,是我下班回來看歐陽推著車子站在門口,就讓他進來喝口水。”美心道:“是該喝一口,老三,去倒水。”老四進門,見歐陽來,口無遮攔,“歐陽哥,忙什麼呢,你弟弟籃球打得不錯。”
“我打得也不錯。”歐陽自誇。打籃球,他還有點自信。
“你爸現在還賣瓜子麼,”家歡道,“淮濱大戲院門口沒看到他啊。”
“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不讓他去賣瓜子了。”
家歡道:“這也是,以前不讓賣,偷著賣,現在讓賣了,身體又不行了。”家文聽不下去,打發家歡進屋。
家藝在屋裡頭倒水。家歡見了,打趣姐姐,“三姐,怎麼,等不及了?二姐還沒結婚呢,就急著往家帶啦。”家藝二話不說,直接一杯水潑過去,家歡被澆了一頭。
“老三!你瘋啦!”家歡不示弱,跟著便上去跟家藝撕打。美心、家文、歐陽聞聲而來,拉這個拽那個,好容易拉開了。
兩個人怒目相對,跟仇人似的。
家歡大吼:“你就是一輩子比不過二姐!”
家藝哇的一聲大哭,歐陽去扶她,家藝逮住歐陽一陣猛打。歐陽也不躲閃。急得美心直跺腳,“這反了教啦!反了教啦!”
家文連忙讓歐陽先走。歐陽沒辦法,一低頭,到院子裡推車走了。待常勝到家,火滅了。一片平靜。隻是老四一上桌,家藝就說吃飽了。回屋。關門。
常勝問:“這又怎麼了?”
美心道:“你彆管,沒事。”那就不管。常勝才不在乎這些雞毛蒜皮。他今個心情不錯,吃飯的時候,竟然唱起小曲。
“怎麼啦?”美心問,“吃了仙丹啦?”
“好事。”常勝神態悠然。
“你能有什麼好事。”
“我怎麼就不能有好事,大好事。”
“提了?”
“比那還好。”
“行了,說吧,”美心不耐煩,“這家裡晦氣半天了,就靠你這好事衝衝喜。”
常勝還是憋著,“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大好事。”
美心站起來端碗,“行了!不說我抬腿了,哪有工夫在這跟你猜這個啞謎。”
常勝神秘一笑,“我入了。”
“入什麼了?”美心沒理解。
“我是預備黨員了。”何常勝無上光榮。
“真的?!”美心為丈夫高興。入黨,是常勝一直以來的心願。“大老湯沒搞鬼了?”
“全票通過!”常勝驕傲地。
美心道:“你不早說,我做幾個好菜。”
常勝道:“什麼都不吃我也高興,心裡甜。”
美心把抹布塞到常勝手裡,“給。”
“什麼?”常勝不懂妻子的意思。
“給你機會表現啊。”
“表現什麼?”
“刷碗啊。”
“這跟我是預備黨員有什麼關係?”
“展現你黨員的覺悟啊,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碗不刷何以定太平。”
“刷刷。”常勝樂嗬嗬地,端著碗往廚房走,賣過門檻,手不穩,當啷,砸在地上兩隻。碎了。
美心痛心疾首,“行了,放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