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是不給你們,真沒有嘍,現在旺季,都往上海來,實在沒有地方了呀。”
那不行。不能兩個人睡一間房。
歐陽用商討的口氣,“這位同誌,看能不能再勻一間出來,小點沒關係的。”顧伯母說:“那要不就是鍋爐房了,師傅住的,看你能不能湊合。”歐陽忙說:“能湊合能湊合。”
“那這樣好了,鍋爐房,房錢減半,不占你外地人的便宜。”
歐陽忙說好。商量好了,兩個人一人一間,入住。鍋爐房地方小,歐陽暫時把行李放在家藝的房間裡。再一起下去吃了碗陽春麵。歇了一會,便去往外灘瞧瞧。
回來已經是晚間十點。歐陽端水擦了擦,鑽進鍋爐工人的房間。不多會,有人來敲門。“兄弟,要不要畫報?”是個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
“什麼畫報?”歐陽問。
“香港的。”
“拿來我看看。”歐陽接過去,一翻,全是穿三點式的美女。看幾眼就欲火噴張。
“怎麼賣?”歐陽問。那人說一塊錢一本。歐陽想了想,要了一本,掏錢拿過來,翻了一會,難受得很,墊在身子底下,鍋爐房又實在太熱。他把那畫報掖在褲腰裡,站在門口抽煙。
家藝打那經過,“太熱了吧。”
“有點。”歐陽笑著。
“進來吧。”家藝說。歐陽遲疑了一下,連忙跟上,進了屋。家藝說你就在地板上睡吧,天熱。
“彆人看到了對你不好。”
“我們又沒什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純純潔潔。”
地板是木質的。家藝撂給他一隻枕頭。歐陽就勢躺下,褲腰裡那本畫報卻頑皮地跳了出來。
“那什麼?”家藝眼尖。
“沒什麼!”歐陽怕暴露,護著。
“給我看看。”
“不行。”
“拿來!”家藝不饒。歐陽隻好交出來。
到手一番,家藝臉也紅了,“哪來的?”
“剛才有人來賣的。”
“真是大上海。”
“對不起。”歐陽下身還支著帳篷。家藝看到了,覺得好笑。又問:“你說實話,這個世界上誰對你最好。”
“你。”歐陽不假思索。
“為什麼不說是你爹?”
“我爹給我了命,你讓我覺得活著有意思。”歐陽據實說。一路上,歐陽對家藝悉心照顧,再加上他對他千依百順,她已經有點離不開歐陽。
“我讓你活著有意思,”家藝不屑地笑笑,“這話也就說說罷了,誰能對誰一輩子好。”
“我能。”
“如果你背叛我呢。”
“不可能,”歐陽立刻表態,“我隻能為了你背叛其他人,工作我都能不要。”
“你喜歡我?”
“一直都喜歡。”
“可是我們不能結婚。”
“為什麼?”
“結婚,我要獨立的房子,我要五千塊彩禮,我要一進門就當家,你們家做不到,給不了。”
“不,我能做到,隻要你開口,我什麼都能做到。”歐陽情緒激動,匍匐到家藝跟前。她坐在床上。他趴在床沿子邊。
“讓我想一想。”家藝說,“爸媽沒那麼容易同意。”
“那我們就努力。”歐陽說著,一把抱住家藝的腰。
家藝不動。好像她是女神,他是她的奴仆。
家藝情緒也上來了。她早隱隱感覺有這一天,從油菜地那天起,她就預感會有這一天。如今,真的來臨了。她沒有意外,隻是享受著當下。歐陽脫了上衣。依舊一身好肌肉。
家藝問他:“你有過麼?”
歐陽如實地,“沒有,你是第一個。”
“假的。”
“我如果說假話我就被雷劈死!”
“你應該對我負責。”
“小藝……”
“你發誓。”
“我歐陽寶發誓,一生一世對何家藝好,如違此誓,我自斷一隻胳膊!不得好死!”
“行了。”黑暗中,家藝喘著氣。空氣裡都是荷爾蒙的味道。
何家大臥室,劉美心在幫常勝整理衣物,往行李箱裡放,手上忙著,嘴上說著,“你們單位也真是,派你去巢湖做什麼,明知道你家裡一大攤子。”
常勝得意,“沒辦法,皮子隻有我懂,我又是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