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形影不離(2 / 2)

確切的說,他不是人,隻是一個影子罷了。

或許是因為蘇木的執念,蘇木實在是太孤單了,幾次站在路燈下麵對著自己的影子感歎……

“如果你能陪我說話,就好了……”

美夢突如其來,蘇木的影子莫名有了自己的意識,真的活生生站在了蘇木的麵前。

從那天開始,蘇木有了第一個朋友,就是影子。

影子漆黑一片,他無法幻化成人形,彆人也不會多注意他,但是沒有關係,蘇木覺得這樣已經足夠了。

影子一直跟著他,形影不離,聽他說話,陪他聊天,非常非常的溫柔,是蘇木見過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從那時候開始,蘇木的性格變得一天比一天開朗,他再也不用一個人害怕焦慮,一個躲起來哭泣。

蘇木每次回頭,影子都會站在他的身後,輕聲說……

——我陪著你。

——我喜歡你。

蘇木從沒有這麼慶幸過,從沒有這麼感謝過自己的與眾不同。幸虧這雙眼睛,否則他又怎麼能看到活生生的影子?

然而有一天,蘇木發現影子很失落。

影子告訴蘇木,他也想要變成人,體驗一番做人的感覺。就算隻有一天……也好。

“嗬嗬嗬……”

“安向北”嘲諷的笑出了聲,笑的眼淚幾乎溢出來,說:“第二天……第二天,我就死了……”

蘇木出了“意外”,倒在血泊之中,疼痛麻痹了他的意識,渾身僵硬冰冷,最後一絲力氣也順著他的血液流逝著。

他眼前模模糊糊,隻看到影子站在自己麵前,一動不動,就那樣靜靜的凝視著即將死亡的自己。

終於,蘇木的意識徹底沉入一片漆黑,脈搏停止,渾身冰冷,魂魄也脫離了肉/體。

蘇木死了……

“安向北”講述著,仿佛又死了第二次,神情疲憊不已,說:“我那個時候意識到,自己真的死了……事情那麼突然,為什麼殺人,是誰殺了我……”

然而,還有更震驚的事情等待著他。

蘇木魂魄離開了肉/體,被帶到了地府報道,準備進入輪回。誰知道地府的工作人員卻告訴蘇木,他的肉身出了問題,雖然魂魄脫離了軀體,但肉身並沒有死。

蘇木當時完全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通常這樣的情況,隻會發生在植物人的身上。一旦魂魄回到了軀體中,植物人就可以蘇醒。

可蘇木的情況卻不一樣,在蘇木的魂魄脫離軀體後,他的軀體被其他的靈魂占據,重新蘇醒複活。

“安向北”幽幽的說:“簡單來說,有人殺了我,然後趁著我魂魄出竅的時機,搶走了我的軀體。”

是影子……

影子進入了蘇木的軀體,渾身是血的蘇木被送到醫院,奇跡般的被搶救了回來。

醫生、親人、同學、朋友,誰也不知道,再次醒來的蘇木根本不是蘇木。

大家隻知道,蘇木因為事故性情大變,變得冷酷、冷漠、為了利益不近人情,和以往不一樣了。

“而我呢?”“安向北”臉色猙獰:“而我呢?我才是真正的蘇木啊!他是騙子!一個騙子!影子用我的身體活在這個世上,我被迫到了地府去報道,但地府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我的陽壽未儘,無法繼續投胎輪回。隻能……隻能在地府,一日複一日的……等待著,遊蕩著……”

痛恨著……

終於,蘇木產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他想要去找影子,站在影子的麵前,親口問問他,是不是他殺了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正巧地府鬼門出現了異樣,七月半未到,卻無端開啟。蘇木趁機偷盜了一個地府連鎖酒店員工的通關文牒,逃離地府來到陽間,易容進入酒店,就成了如今他們看到的“安向北”。

“明明……”“安向北”目光恍惚,應該是回憶到了以往的事情,喃喃自語:“明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明明說過喜歡我……”

“喜歡?”溫暖看來是沒什麼事兒了,臉色緩和了過來,雖然還被掐著脖子,但是已經鎮定下來,說:“喜歡這個詞真是耐人尋味啊。比如說,你喜歡一朵花,你可以選擇為它施肥澆水。你喜歡一朵花,同樣可以選擇將它摘下來占為己有。安前輩,你猜……影子對你的喜歡是哪一種?”

“安向北”一愣,緩緩側頭看向溫暖。

溫暖的話顯然沒說完:“聽了你的故事,那個影子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是沒什麼立場勸你寬宏大量的。如果換了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可能也不會瞑目,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才行。”

似乎是因為溫暖的話,“安向北”迷茫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堅定起來,同時身上的黑霧也變得愈來愈濃重。

“找他……問清楚……”

“安向北”忽然手上猛的一推,直接將人質溫暖狠狠扔向百裡無常。

“我的天呢……”

溫暖低呼一聲,頭暈目眩,還以為自己要摔個狼狽不堪。好在下一刻直接撞進了百裡無常的懷中,被百裡無常穩穩當當接住。

溫暖又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兒,還偷偷的摟住了百裡無常的腰。

百裡無常本應該立刻去追“安向北”,但還是下意識的停頓,看向懷中的溫暖,問:“怎麼樣?”

“嘶……”溫暖捂著臉,說:“鼻子……鼻子撞得好疼。”

溫暖除了鼻子撞得通紅之外,根本一點傷也沒有。

百裡無常鬆了口氣,但因這片刻的停留,“安向北”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百裡無常皺了皺眉頭,垂目去看溫暖死抱著自己腰間的手,說:“為什麼刺激他,還牽製我故意放走他。”

“安向北”剛才的情緒已經很不穩定,溫暖那番話簡直就是利刃,將“安向北”的傷疤再次血粼粼的掀起。

溫暖揉著鼻子,訕訕的鬆開了揩油的手,略有所指的說:“有些話啊,說出口不一定是優美的詩詞,但是如果憋在肚子裡不說出來,那絕對會變成一坨屎的。所以,怎麼也要給人家一個說出口的機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