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
溫暖被問的一愣，這話從何說起。
百裡無常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倒是開口了，說：“果然有問題，在學校作祟的鬼怪應該不是她。”
剛才抓人過於急促，百裡無常也沒仔細的瞧過，現在一瞧，顯而易見肯定是抓錯了人的。
不需要解釋，溫暖也發現了這個道理。
在學校作祟的鬼影應當是有些修行道行的，否則不可能來無影去無蹤，而且白天黑影也能自由出現。
而眼前這個女生鬼魂，看來是剛死了沒多久的新鬼。溫暖憑借自己見過的那麼多鬼怪經驗，可以斷定這個女生鬼絕對不厲害。
溫暖恍然大悟，說：“你是之前跳樓的那個女學生嗎？”
之前學校裡出了事故，有女學生跳樓死亡，當時轟動一時。後來就出現了校園鬼影的時間，而且非常頻繁。
大家誤以為校園鬼影和女學生跳樓有直接關係，其實這兩件事情，不過是湊巧碰在一起。
女生鬼輕輕的點了點頭，停頓一秒，突然又搖了搖頭。
溫暖被她弄得有些糊塗，說：“剛才是你嚇唬了樓下的那名學生嗎？”
女生鬼下意識的搖頭，停頓一秒，這一次又點了點頭。
溫暖頭暈腦脹，說：“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解釋一下嗎？”
因為有兩個百裡無常坐鎮，女生鬼根本不敢拒絕，簡直知無不答。
女生鬼怯生生的說：“剛才……我，我在樓裡走著……”
女生已經死了，但是因為怨念，根本不想離開這裡，她一直都遊蕩在學校的角落。
隻是女生鬼的道行太弱了，所以無法白天現身，隻能晚上行動，行動在幽暗的地方。
今天正好陰天，下午開始就一直陰沉沉的，女生鬼見到天色“很好”，就又出來遊蕩。
“我……”女生鬼抖了抖身體，說：“我走到圖書館去，就看到一個黑影從裡麵衝了出來，好嚇人！”
“黑影？”百裡無常瞬間抓住了重點。
女生鬼一個勁兒的點頭，說：“我沒看清楚他的樣子，但是……但是很厲害的樣子，也很恐怖。”
這個學校裡的鬼怪不隻一隻，女生鬼並不是溫暖之前看到的黑影，或許女生鬼剛才遇到的黑影，才是那個與溫暖說，他不該來這裡的黑影。
女生鬼森森發抖，她的話還沒講完：“我看到黑影衝出來，然後……然後滿地都是鮮血，有，又有人……死了。”
“又有人死了！”溫暖震驚的一呆，說：“你是說圖書館？”
女生鬼點頭。
女生鬼雖然也死了，但是當她再次看到滿地鮮血，還是非常震驚，嚇得尖叫逃走，一口氣衝到了樓下。
正巧，這個時候，有個女同學因為落下了書本，想要回去取書，走進了空曠的教學樓，和女生鬼撞了個正著。
因為女生鬼驚慌惶恐，渾身陰氣波動，又因為今天陰天陰氣頗重，一時間走進來的女同學竟然被影響短暫的開啟了慧眼，就這麼和女生鬼大眼瞪小眼的對視在一起。
接下來就是尖叫聲，溫暖他們才被吸引了過來。
“走！去樓上！”
溫暖當機立斷，快速跑出了房間。
圖書館的位置，溫暖是知道的。
其實圖書館隻不過是教室而已，裡麵放了幾個書架，布置成了簡陋的圖書館，平時根本沒什麼人進去借閱，裡麵的書都非常古老，沒什麼的趣味性。
溫暖帶著兩個百裡無常，快速的跑到了頂層六層，圖書館就在最把角的房間。
整個六層黑洞洞的，主要是音樂教室，美術教室這一類多功能教室，一到下午沒什麼人上來，顯得極為空曠。
溫暖仰起頭來，果然看到了“圖書館”的牌子。
他跳起來擰住門把，用力的一推門。
房門沒有鎖，房間打開，裡麵頓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麵而來。
“嗬——！！！”
溫暖倒抽了一口冷氣，雖然有些心理準備，可眼前這血腥的畫麵，還是刺激了溫暖的神經。
兩個百裡無常跟隨而來，也看到了這樣潑辣的一幕。
“呼——”
百裡無常的呼吸頓時粗重，他有見血就暴躁的“毛病”。他下意識的伸手去討口袋裡的墨鏡，想要遮擋住這引起躁動的血紅色。
隻不過百裡無常口袋裡什麼也沒有，他帶著溫暖來的匆忙，並沒有準備太多的東西，以至於現在有些措手不及。
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倒是早有準備，已經將黑色的墨鏡戴在了臉上，雖然呼吸也有些加重，但是看起來並無大礙。
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側頭去看百裡無常，說：“怎麼，你連必備的工具都沒有帶？日後的我竟然如此鬆懈？”
“呼呼、呼——”
百裡無常呼吸本就粗重，心中本就跳動著一團火，這會兒又被一刺激，雙眼都已經變得通紅似火。
他漸漸彎下腰，抬起兩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指的力度越用越大，似乎就要將自己的眼睛摳出來。
溫暖一瞧，趕忙跑了過去，焦急的捧著百裡無常的臉，說：“你怎麼樣？要不然先出去吧？百裡無常？”
溫暖的手帶著一股溫度，不涼也不熱，莫名有種讓人可以安心的感覺。
百裡無常手臂一展，就將溫暖抱進了懷中，深深的呼吸著溫暖身上散發出來的獨有氣味兒，似乎那種氣味兒可以平息他的躁動。
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一瞧，頓時又是一肚子酸水。
百裡無常緩和了一會兒，這才沒事。
溫暖拉著百裡無常到了外麵，讓他在這裡等著，說：“我進去再看看。”
百裡無常抓住溫暖的手不放，說：“你彆進去了，讓他一個人看情況就好了。你現在是孩子，不宜看這樣的場麵。”
溫暖氣鼓鼓的仰著頭，說：“我不是真的三四歲！”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已經走了出來，將墨鏡摘下來，說：“看完了。”
“情況怎麼樣？”溫暖第一個問。
學校裡突然又死人了，有同學在圖書館被謀殺，案發現場慘不忍睹。
一個年輕學生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腦袋被重創，看起來應該是被什麼堅硬的東西使勁兒的毆打過，不隻是鮮血迸濺，連腦漿都流了一地。
警車的鳴響已經越來越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學校就算覺得影響不好，也不能隱瞞，隻能打電話報警，叫警察前來調查。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警車快速的駛來。而就在這警鳴聲中，一個小混混打扮的少年，似乎沒有發覺警察的存在，還蹲在學校不遠的馬路邊，手裡捏著個磚頭，準備打劫落單的學生。
恰巧，有個女學生背著書包，獨自一個人走過來了。
小混混立刻跳起來，拎著板磚擋住了女學生的路，往地上啐了一口根本沒有的痰，似乎隻是單純覺得這個動作能提聲他的帥氣值。
小混混用痞裡痞氣的聲音，說：“借點錢給我花花，不然彆想走。”
他說完了，就等著女生嚇得瑟瑟發抖，但是女生出奇的鎮定，根本連正眼都沒瞧他，徑直的就要走過去。
“耳聾了嗎？！”小混混一愣，頓時生氣了，大喊著：“我跟你說話呢，把身上的錢都給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我告訴你，這一片的大哥我可都認識，你要是今天不給點錢，明天就不隻是管你要錢這麼簡單！”
“喂！”
小混混的話，再一次被女生忽略，女生一臉冷漠，頭也不抬的繼續往前。
小混混追上幾步，抬手就要用搬磚去砸女生的腦袋，說：“他媽不給你點教訓，不知道天高地厚！”
搬磚凶狠砸下，然而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知道什麼原因，小混混手中的搬磚突然消失了，根本沒有打到女生。
女生還是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已經走遠。
“彆浪費口舌了，她聽不到你說話。”
一個稚嫩，帶著些奶聲奶氣的聲音，出現在小混混的背後。
小混混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立刻大吼著說：“是你們？！”
奶聲奶氣說話的，當然就是溫暖。
溫暖帶著兩個百裡無常，站在小混混的麵前。
這小混混認識溫暖，也認識百裡無常，還曾經被兩個百裡無常都教訓過，就是班主任非常喜歡的曹同學。
曹同學見到兩個百裡無常都慌了，一個他都打不過，更彆說是兩個。
曹同學說：“我老大就在附近，你們想乾什麼？”
“我們不想乾什麼。”溫暖仰頭看著他，說：“隻是想問問你，你是怎麼死的。”
“你說什麼？”曹同學一愣，說：“你他媽有病吧？詛咒誰呢？”
溫暖抬手去指，說：“你也看到了，剛才那個女生根本聽不到你說話，因為你已經死了啊。”
教學樓圖書館裡死的學生，就是曹同學。
溫暖和兩個百裡無常抵達圖書館的時候，發現隻剩下曹同學的屍體，根本沒有看到他的魂魄。
曹同學的魂魄離開了他的屍體，不知道遊蕩到了哪裡。
三個人找了一會兒，才在學校門口附近，看到了打劫女學生的曹同學。
隻可惜現在的曹同學不過是一縷魂魄，除了有慧眼的人之外，大多數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他。
曹同學愣了半天，跳著腳的喊：“你**吧！我怎麼可能死了，我活的好好的！腦殘！有病！”
曹同學看起來情緒激動，完全不記得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好像他真的是個活人。
溫暖奇怪的去看百裡無常，說：“他什麼情況？”
百裡無常來不及開口，另外一邊的十八年前百裡無常，已經搶先科普。
十八年前版本的百裡無常說：“正常情況，很多新死鬼會記憶混亂，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掉的，會誤以為自己還活著。”
溫暖說：“那怎麼辦？女生鬼說曹同學是黑影殺死的，她沒有看到黑影的樣子。現在我們找到了曹同學，他又這樣，更不可能告訴我們黑影的樣子了。”
曹同學不記得自己死了，也不記得凶手是誰，如此一來，黑影到底是誰，又成了一個謎團。
百裡無常皺眉說：“這種情況一般兩三天可以緩解。”
兩三天？
溫暖說：“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找不到新的線索，就隻能等著兩三天後曹同學恢複記憶？”
百裡無常點頭，說：“理論上是這樣，但也有先例，有的鬼很長時間都先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一直處於混亂狀態。”
“這……”溫暖有點頭疼。
不論如何，他們要把曹同學的魂魄先帶走，曹同學怎麼說都是個突破口。
因為學校死了人，這會兒學校裡亂七八糟的，各種警察記者，還有學生和家長都亂成一團。
溫暖他們打算先帶著曹同學和女生鬼的魂魄離開，等學校稍微安靜下來，再回來進行調查。
曹同學不想跟著他們離開，但是這可容不得他拒絕，百裡無常強行將他塞進了縛魂器中，直接帶走了。
對比起來，女生鬼就配合的多，跟著他們去了地府連鎖酒店。
女生鬼一直怯生生的，很害怕的樣子，她尤其很害怕曹同學，似乎也是被曹同學打劫過，不願意和曹同學待在一塊。
“老大！你們回來了！”
黑白無常在酒店門口等著他們，見到他們出現，立刻上前迎接。
不過……
“你們老大在這裡。”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非常不高興的說。
白無常衝過來，一時沒分清楚，將十八年後的百裡無常當成了他們老大。
“哈哈——”白無常尷尬撓了撓頭，說：“那個我……”
犯了不可原諒的大錯誤。
黑無常機智的化解尷尬，說：“大人，我們今天調查了範量大的相關情況。”
這一天，溫暖帶著兩個百裡無常去學校調查，黑白無常則是在調查範量大。
範量大今天還是沒有上班，還是處於倒班休假當中，又是一天不見人影。
百裡無常打聽到了範量大曾經租住的房子，就在地府連鎖酒店員工等級手冊上找到的，但是找過去之後，根本沒有看到人。
聽鄰居說，這房子很久沒忍住了，一直空著租不出去，好像是因為鬨鬼。
十八年前的房價還不高，房子也沒有現在那麼緊俏，有些小房子沒人住，的確是正常的現象。
至於範量大這個人，鄰居沒聽說過。
範量大的名字如此有特色，如果聽說一次，應該很好記住。然而鄰居們對範量大都覺得很陌生。
白無常在旁邊點頭補充，說：“總而言之，範量大好像是個真空人啊，什麼線索都沒有。好像是故意將有關的線索全部消除掉了，根本無從下手。”
溫暖歎息一聲，說：“唉，那現在咱們豈不是兩邊碰壁嗎？”一籌莫展。
“時間不早了，先休息吧。”百裡無常說：“你昨天休息的太晚，今天應該早睡。”
溫暖是個活人，作息還是很重要的，尤其他現在的身體才三四歲，很容易超負荷。
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一聽，立刻拋出橄欖枝，說：“溫暖，到我的房間去休息，我給你買了新的衣服，不會讓你穿裙子。”
裙子，這兩個字顯然是明指暗指的指向了百裡無常。
說實在的，溫暖有點心動，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
百裡無常不高興了，說：“昨天的裙子是個誤會，並不是我特意買來的。”
“嗬——”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冷笑，說：“到現在還不敢承認？有的人敢做不敢當。”
說實在的，溫暖也有點不相信百裡無常的“鬼話”，按照百裡無常悶騷惡劣的性格，十有八/九裙子就是他故意買的。
溫暖感覺自己現在還挺需要一套新衣服的，舊衣服穿著真的不舒服，太小了。
溫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十八年前的百裡無藏，看起來是動搖了，下一刻就要爽快點頭。
百裡無常立刻抬手攔住溫暖，說：“我也給你買新衣服。”
溫暖狐疑的看他，似乎有些不信任，覺得百裡無常可能會再買小裙子來。
百裡無常一瞧，隻好拿出殺手鐧，說：“你如果不時刻留在我的身邊，萬一我突然有急事要回到現實世界，又一時找不到你，把你徹底留在了這裡，怎麼辦？”
威脅！
絕對是威脅！
溫暖鼓著腮幫子仰頭看百裡無常。
不過不得不說，威脅很有效果。
溫暖惋惜的看了一眼十八年前的百裡無常，惋惜的說：“那個……要不然我還是睡原來的房間吧，就不麻煩你了。”
百裡無常聽到這話，揚起了勝利的微笑，將小小一隻的溫暖抱起來，遞給十八年前的自己一個挑釁的眼神，抱著溫暖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