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喋忽然想到那天跟夏櫻提及自己要分手時,夏櫻還勸她說覺得她男朋友對她挺好的,沒必要直接分手。
當時陳喋說她不想因為聞梁失去自我。
她的確為了聞梁改變太多了。
聞梁不喜歡女生總哭,她慢慢的就不再哭了,聞梁喜歡有點性格的女生,於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他越來越像,卻隻在他麵前嬌和作。
可聞梁在她麵前永遠是那個樣子。
狂妄、冷硬、狠厲、喜怒無常。
開心時也偶爾也會說些甜言蜜語哄的人心臟都要跳出來,可一生氣就壓根不會管你,好像你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
她矯揉造作,聞梁皺皺眉斥她一句,她故意惹他生氣,聞梁乾脆放她一人冷靜。
雖然外界許多人都說,聞梁跟藏在家裡那位“嬌”恩愛非常,否則也不會把這段關係保持這麼多年,那麼多美人,也從沒見他對其他女人青眼有加過。
放在紛亂的商圈,甚至可以評價一句專情。
但陳喋知道不是那樣。
聞梁在這段關係中,太來去自如,也太自大了。
愛情從來不是隨性的。
越是失控和難以自持的,才是愛情。
就像當初陳喋頭腦發昏深夜爬上他床。
可聞梁大概從最初那句“跟我走嗎”得到陳喋點頭回應起,陳喋於他就已經隻是一個心安理得的附屬品了。
他對她有占有欲也有保護欲,但無關愛情。
隻是像他這樣的瘋子,對自己的東西總是忍受不了彆人碰的。
陳喋把頭用力埋進臂彎裡,忽然聽到一旁剛才那個警察喊:“陳喋!”
她抬頭。
聞梁身量頎長,正躬背在冊子上簽名。
而後他直起身,朝陳喋看一眼,沒什麼表情的很快就走出門。
陳喋拎上包,走出去。
聞梁正站在台階之上,抽了支煙咬到唇間,手半攏著點上火。
青白煙霧自他眉心往上,若隱若現,他呼出一口煙,轉頭看向陳喋。
虛闔的黑睫,攏住自上而下打下來的昏黃燈光。
“餓嗎?”他淡淡問。
陳喋鼻子忽然一酸。
方才一個人趴在桌上胡思亂想的那些,想要不管不顧的立馬跟他分手,都在這一句充滿煙火氣的“餓嗎”中煙消雲散。
挺沒出息的。
她下意識點頭:“嗯。”
“去吃晚飯。”
他說完,把煙拿下來,夾在指間一格格走下台階。
***
一路上都很安靜。
車駛過一條小道,聞梁忽然開口:“這邊停車。”
朱奇聰看了眼周圍,壓根沒看到什麼餐廳,遲疑了下:“這裡嗎?”
“嗯。”
朱奇聰把車在路邊停下。
陳喋下車,打量了一番周圍,心臟忽然重重跳了兩下。
這個地方……
聞梁穿著襯衫,袖子卷到手肘,左手腕上一個精致表盤,襯衣下擺係進褲腰裡,身形落拓優越,和對麵那個破舊的小餐館兒實在格格不入。
他大步走過去,掀開卷簾走進去。
陳喋迅速跟進去。
她有多喜歡聞梁呢。
大概就是當聞梁帶著她走進這個——她第一天來到這座城市,第一天遇到他,他第一回帶她來吃的店就能瞬間把那些委屈和心酸完全拋諸腦後。
“怎麼來這吃飯了?”陳喋坐在他旁邊問。
“忘了?”聞梁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看菜單,“第一次帶你來吃的店。”
“沒忘。”
陳喋用力抿了抿唇,傾身看向菜單,很快就點了四道菜。
點完,她用力壓住漾到嘴邊的笑意,說:“這是那次我們吃的菜。”
嘴角的笑意是壓住了,可卻從眼睛裡冒出來。
她長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明媚又勾人,如今瞳孔亮晶晶的,即便是在這破敗的小店麵,周身也似乎是渡了層光圈。
聞梁多看了她一會兒。
那點窩火竟就這麼消失了。
他往後靠了靠,倚著椅背側頭看她,而後抬手,揪住她臉往外扯了下。
“小姑娘。”他悠悠道。
陳喋一怔。
她已經記不清聞梁上一回這麼叫她是什麼時候了。
大概是還在讀高中的時候。
等到高考結束,陳喋爬上他的床,兩人關係變得曖昧不清後,聞梁似乎就沒這麼叫過她了。
陳喋眨了下眼:“嗯?”
他又捏了捏她臉:“你最近很不老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