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都行?”侍衛愣了愣,“那萬一是現在……”
“當然可以。”
這不算是一個合乎貴族禮節的回答,按照規矩,他應該先請對方休息一兩天,再舉辦一場豐盛的宴會。如果不那麼講究,至少也得約定個時間,比如晚上——畢竟對方代表著灰堡之王,鄭重點並不為過。
但男爵一刻都不想等了,如果不是太不矜持,外麵還下著雨,他甚至想主動去碼頭看看。毫無疑問,規模如此龐大的艦隊必然會引起「獠牙」和「紅石門」使團的注意,萬一讓他們先和對方聯係上,那事情就複雜了。
“對了,”想到這裡,讓.貝特連忙對侍衛補充道,“你再跟灰堡人提及一下另外兩個家族的事,就說沉池灣能做主的,隻有我一人。”
“是,大人。”
等侍衛離開後,男爵忽然又有些後悔了。
或許不該說隨時的,萬一對方遵循禮節,過一兩天後才登門該怎麼辦?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心底的那一絲自尊心作祟,應該說得更直白一點才是。
這場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簡直像跟自己作對一樣!
男爵望著窗外的大雨,陷入了糾結之中。
然而侍衛回來得比他想象得還要快,前後僅用了半個時辰不到,同時還帶來了令他喜出望外的消息。
“大人,他們來了。”
讓.貝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快,帶他們去我的會客廳。”
……
男爵很快在總督府的大廳中見到了灰堡來客。
一行人不多,總共隻有十位,其中一半大概是衛兵,直接站在了門外。剩下的幾人穿得則比較正式,大概是文書助手一類的人物,而坐在正中間的應該就是灰堡之王的代言人了。他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對方脫下來掛在牆上的外套似乎有著防水的作用,哪怕外麵下著如此大雨,眾人身上並沒有什麼濕痕,而且那外套色澤鮮亮,既非皮也非氈,顯然是件好東西。
看來相傳灰堡近幾年多出許多奇物倒不是虛言。
不過當他仔細打量負責人時,卻暗地裡皺起了眉頭——那分明是一位莫金沙民。這樣的野蠻人一般多出現在奴隸市場上,怎麼成為了灰堡的上層貴族?
隻是長期養成的素養讓男爵並未將訝異顯露在臉上,他堆起熱情的微笑,張開雙手道,“我便是沉池灣的領主,讓.貝特男爵。如你們所見,這座城市繁華而秀麗,十分適合作為遠航之後的落腳休憩之地。不知各位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這姿態已算是放得足夠低,就算對方是一名公爵,也應該會笑著接納。
可莫金人臉上毫無波動,“我叫鐵斧,陛下的第一軍統帥,也是此次遠征行動的負責人。虛禮就免了,讓我們長話短說吧,永冬和狼心王國很可能會變成布滿血腥與死亡的戰場,我奉灰堡之王、莫金大酋長、沃土平原的統治者羅蘭.溫布頓陛下之命,來拯救這裡的人民。”
什麼……情況?
讓.貝特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大……酋長?那是什麼稱號?沃土平原又在哪裡?拋開這些細枝末節,把永冬和狼心變成戰場是指武力威脅?問題是哪有一開始就這麼說的,一般不應該放在自己拒絕之後麼?可他還沒問自己答不答應呢。
“呃……”
倒是書記官接上了話,“請問……第一軍就是那支擊敗了教會的軍隊嗎?”
“正是。”莫金人點點頭。
“鐵斧大人,我們自然不希望戰火蔓延到這片土地,但這不是沉池灣一座城市就能決定得了的。總有人希望能得到更多,如果您能說服得了他們,狼心也就不會成為戰場了。”
乾得好!男爵暗道,這樣一來,就能自然而然地將另外兩個家族拖下水了。他裝作遺憾的模樣點點頭,望向鐵斧,卻意外地在對方臉上捕捉到了一絲譏諷。
“會不會變成戰場並不取決於你們,當敵人來臨,整個人類都將為此而戰。事實上戰爭已經開始了——在你們所不知道的地方。”鐵斧淡淡地說道,“我想你們或多或少應該聽到過一些傳聞,關於教會、關於神意,以及異族襲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