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對這位首席占星家印象頗深,不僅恪守禮節,而且對自身的職責極為上心。雖然在觀星方麵建樹不多,但算術院卻辦得有聲有色,為無冬城培養了一大批人才不說,還參與到行政廳各部門的統籌計算工作中,可以說占星結社便是在他的帶領下,一點點扭轉了過去光有賢學之名、卻無影響之力的窘境,其分量幾乎已和煉金師協會不相上下。
紅月最初現世的那一天,彌散星還因為沒能提前發出預警,三番五次上門來請罪。不過羅蘭當時為處理無冬城中的突發事件忙得不可開交,直接讓親衛將對方打發了回去。畢竟誰都無法料到這東西會來得這麼突然,何況他從一開始也沒真指望過占星結社能發現紅月,拐過來無非是看中了他們能寫會算而已。
像這樣守禮的人,居然都用上了“務必”一詞,其發現恐怕非同一般。羅蘭掛斷電話後立刻帶上親衛隊,第一時間趕到了城市南邊的算術院。
所謂的觀星台,不過是算術院中的一座閣樓——在占星家們還未搬到奇跡大樓頂層之前,這裡便暫時成了他們臨時觀星的地方。當然,由於奇觀建設時間超出預期,為了避免最初畫下的大餅與實際待遇相差太過懸殊,從而引發心理落差,他還專門為這些人製作了幾架大口徑的天文望遠鏡,並將閣樓頂層改造成了一個可以自由旋轉的專業觀星場所。
進入院內,彌散星學士已帶著一群占星家等候多時,見到羅蘭親至,眾人齊齊單膝跪了下去,“拜見陛下!”
“都起來吧,”羅蘭隨意揮揮手,示意正事要緊,“閒話就不多說了,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陛下,請跟我來。”老學士一臉鄭重地將他引上了閣樓頂層。
推開門,羅蘭看到房間的地板上鋪滿了計算草稿和手繪線圖,以他淺薄的天文學造詣來看,那應該是某些星體的軌跡運算。事實上他所知曉的那點天文知識,也就夠一開始唬唬對方,等到將初等物理和數學傳授出去後,這些人經過近兩年的學習,其實際運用水平已然在他之上了。
除了彌散星學士,其他占星家並沒有跟著入內,而是守在了門外。合上房門的那一刻,羅蘭從那些頭發花白的人臉上捕捉到了極為嚴肅的神情,仿佛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和遺言無異一般。
“羅蘭……”夜鶯忍不住暗地裡拉了拉他的袖子。
羅蘭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有夜鶯在背後保護,他倒不擔心會發生什麼危險,隻是心裡分外好奇,究竟是何種發現才能令這群占星家們的舉止如此慎重。
“陛下,這些天大家一直在觀察紅月的軌跡,以及它所帶來的變化。”沉默片刻後,彌散星終於開口道,“既然沒能準確預告它的到來,我們至少希望能做一些補償,比如確定它所在的星區和大小,不然占星家協會一開始被賦予的使命就毫無意義了。可是這些天我們得到的結果卻讓人感到驚恐萬分。”
驚恐……萬分?羅蘭皺了皺眉頭,這實在不像是一個能和發現聯係在一起的詞語,“什麼意思?說重點。”
“是,”學士壓低聲音,“陛下,滅世之星恐怕是一場騙局,紅月它……並不存在。”
他不由得愣住,接著下意識扭頭望向窗外,猩紅的球體依舊高掛空中,絲毫沒有消散之意。
“你說那東西……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