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公平,並不是指人數,而是指規則。”
德爾塔俯身拾起裂開的麵具,重新戴回臉上——被劍洞穿的裂紋合二為一,最後竟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止是麵具,它破損的衣物和身軀也同樣如此,片刻之後又恢複到了最初的狀態。
“在同等的規則下,創造者無法受到領域的額外保護,神使也隻能以不高於世界上限的實力戰鬥,這才是本質上的公平。至於人數上的多寡,亦或是局勢上的優劣,完全是我精心謀劃的結果,何來不公平一說?”
“嗬……”斐語寒擦了擦嘴角,“我可不覺得被劍洞穿腦袋還能表現得若無其事也是規則的一部分。”
“很遺憾,這確實是被銘刻進底層的規則。”德爾塔張開雙手,向她一步步走來,“要怪就怪嵐吧,它作為背叛神使,在創造這個世界時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後門——唯有創造者和神使自身,才能真正消滅一個神使。你可以傷害到我,但這些傷勢最終都會被我的魔力所修複,這場戰鬥可謂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
“所以你才會如此提防潔蘿?”
“準確的說,是提防裂隙形成前的她。如今沒有了世界的庇護,她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覺醒者罷了。”德爾塔頓了頓,“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和那些邏輯意識體不太一樣,是從哪裡聽到過什麼消息麼?既然知道自己源自虛無,為何還要掙紮下去?”
“什麼是虛無,什麼又是真實,你覺得這真的很重要嗎?”斐語寒咧起嘴角。
“什麼?”
“角度不同,這個答案也不會有定數,你又怎麼知道自己不是另一場虛無?”她舉起長劍,再次令自然之力充盈全身,“但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真實的世界了!”
“簡直——不知所謂。”德爾塔冷哼一聲,抬手向她砸去。
而她不退不讓,迎著對方的勢頭揮劍斬下!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激起的氣流甚至將翻倒的車輛都掀飛出去——在這樣的戰鬥下,光是進入兩人交手的區域,都有可能受到致命的傷害。
神使自不必說,身上很快又出現了多處破口,並且在一次抵死相拚時,它被天才武道家掌中所爆發出來的璀璨銀光切開了半邊身子。
但就像它所說的那樣,即使是如此驚人的傷勢也不能令其停止行動。隨著神使用一隻手抓緊自己的身軀,那道從肩頭一直延伸到胸口的傷口又慢慢合攏起來。
斐語寒卻做不到這一點。
哪怕此刻她的氣勢比之前更盛,身上的傷口仍在不斷增加,從細小的擦傷漸漸到深可見骨的傷痕,情況似乎正在逐漸惡化。
潔蘿忍不住捂住了嘴。
她忽然明白,為什麼明知會受傷,斐語寒也不願後退半步,非要選擇硬碰硬的打法來直麵對方了!
那全是因為自己!
想要減少受傷的可能,就得避實就虛,找出對方的破綻後再出手。而神使的攻擊全反映在手上,以她的身手提前預判也並非不可能之事,如果裂隙中隻有兩人,她的攻擊一定會更加靈動。
可現在斐語寒卻沒法這麼做!
倘若放棄咄咄逼人的硬拚而選擇遊走的話,敵人完全有可能扔下她不管,直接衝著自己而來!
想到這裡,潔蘿的心不由自主地攥緊了。
為了不讓神使有一絲傷到自己的可能,斐語寒才放棄了虛虛實實的打法,用最猛烈的攻勢將敵人牢牢鉗製在場中央。
也就是說,她此刻所負的傷,都是替自己承受下來的——
小姑娘覺得鼻子猛然發酸起來。
她覺醒之後,對體內的力量也有了最基本的了解。斐語寒之所以看上去依然屹立不倒,那完全是將自然之力發揮到極致的結果。隻是這份力量並不能免除痛覺,而且也存在限度,她不可能一直這樣戰鬥下去,最後要麼是被劇烈的疼痛壓垮,要麼就是耗光力量而衰竭,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不……不要再打了,她想要喊出聲來,卻隻能發出細細的哽咽聲。
又是一次全力橫掃,隨著一聲脆響,斐語寒用來格擋的長劍被敲得粉碎。她還沒來得及找到新兵器,便被對方一把抓住右腳,並向上高高拋起!
在空中無法借力的情況下,哪怕技巧再高超,也難以控製住下落的軌跡。
而下方,神使早已等待多時。
幾乎是一擊雷霆般的直拳揮出,後者頓時像一顆炮彈般飛出數十米,轟得一聲撞在地上,又接連著翻滾了十多圈才停下。
這一次,斐語寒身上的白光暗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