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想了想,反問道,“你覺得邊陲鎮是個好地方嗎?”
“呃,這個……”雖然不太明白這句話跟自己的問題有何聯係,巴羅夫仍照實回答,“並不算好。”
“是非常糟糕,比起金穗城和碧水港,你覺得我勝過那幾個親兄妹的可能性有多少?”
“……”大臣助理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幾乎為零。所以我隻能換一種方式,”羅蘭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一步步陷入自己設下的圈套,“一種能讓父親留下深刻印象的方式。”
他沒有從女巫到底算不算邪惡者這個角度入手,因為那樣做收效甚微——巴羅夫在財務大臣身邊當了二十年助理,已算是個合格的政客。對於政客來說,利益比善惡更具有說服力。另外走感情路線同樣也不適合自己,羅蘭回憶了下之前四王子的所作所為,發現自己實在不能算善良守序陣營。
所以他選擇了世俗王權與宗教神權這永恒的衝突作為切入點,教廷勢力的日益膨脹已是溫布頓三世心中的一根刺。教會宣稱這個世界按照神的旨意運轉,而教皇則是神的代言人。如果人民發現他說的也非真理,也會漏洞百出,宗教的統治力便會受到極大動搖。
直接用「女巫不是邪惡者,所以我想救她們」的說法難以令對方信服,換成「女巫不是邪惡者,我可以借此來攻擊教會」卻能輕易將巴羅夫引導向自己預設的結論。
“無論我的兄弟姐妹將領地治理得多麼繁華,也不過是教會的囊中之物。他們已經在大肆宣揚君權神授,若隻有教皇加冕的人才能被視作合法國王,那麼這片土地的實際統治者還是我們嗎?”羅蘭頓了頓,“而父親能在我身上看到這樣一種希望:一個沒有教廷鉗製,皇室獨享所有權利的王國。那麼他的選擇就很清楚了。”
將「與整個世界為敵」換成「僅與教會為敵」則讓人容易接受很多——何況巴羅夫本身就是站在皇室這邊的。
“同樣,若他意識到這些擁有奇特能力的人會是撬動教會的基點,獵殺令不過是一紙笑話。一邊是毫無可能性,一邊可能性不為零,你覺得我值得冒這個險嗎?”羅蘭盯著大臣助理,一字一句說道,“不要懷疑我的決定,巴羅夫。你當了二十年大臣助理,對吧?假若我能成為溫布頓四世,你的助理二字就可以去掉了。或者更進一步,比如……國王之手?”
……
望著巴羅夫告退離去的背影,羅蘭輕輕鬆了口氣。看得出他對自己的許諾並未太看重,這很正常,連羅蘭自己也沒相信過這個剛剛編出來的狂妄計劃能實現。但那一點都不重要,關鍵是讓巴羅夫相信自己的確是這麼想的——一個紈絝子弟所能想到的簡陋計劃,不但切合了四王子討厭教會的心態,同時為今後招攬更多女巫鋪平了道路。
至於自己真正的想法?就算他們知道也無法理解啊。
羅蘭喚來侍女,“叫安娜小姐來見我。”
接下來,該做正事了。他興致勃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