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頭嗚嗚哭起來,“小姑娘,求你放了他,我不會再害人。”
“信你就有鬼了。”她看向蘇肴,他趴在地上沒動彈,雙眼緊閉,看上去似乎傷到了,黑色的毛因為壓到蠟燭燒傷一片。
楚厘蹙眉正想過去,老光頭眼神陰狠,另一隻她沒卸掉的手捏著一張符紙眼看就要落到楚厘身上。
突然,一道影子閃過,老光頭慘嚎,楚厘立刻起身,黑色的符紙悠悠飄落在地上。
楚厘抬頭,這一看她愣住了,驚呼:“阿白叔叔?”
麵前的中年男人清瘦,麵容清俊,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線衣,正是楚厘以前燒給他的。
男人愣了幾秒,“你認識我?”
其他人都看了過來,卻看不到。蘇肴也費力的睜開了眼睛,視線有些模糊,他用力眨眨眼睛,那道影子清晰起來。
立體端正的五官,神情柔和,嘴角一顆小小的顆黑痣,熟悉又陌生,將近二十年的時光,沒有太大改變……
“喵?……”爸?……
他竟然沒去投胎!……
男人低頭看了過去,看了眼貓,隨即移開了眼神又看向楚厘。
楚厘見他真的一臉陌生,完全不記得她,她心情一時有些複雜:“阿白叔叔,你忘了嗎?我是小厘,小時候彆的鬼欺負我,都是你護著我,後來你突然消失了,我等了很久也沒見到你。”
男人神情微頓,搖頭,“我不記得了。”
楚厘歎氣,“白水鎮,能想起來嗎?當年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也是什麼都不記得。”
男人若有所思,“是嗎?我已經飄蕩很久了。你能給我講講嗎?”
楚厘看了眼周圍,“我們要回山上一趟,你跟我一起來吧,路上我給你講。”
楚厘抱起蘇肴,隻見他愣愣盯著男人,不知道再想些什麼。楚厘心感異常,蘇肴認識?
原書果然是個廢,什麼都沒講細。和這個男人的過往也是原主記憶裡的。
楚厘輕撫了下它身上燒焦的毛,它也沒有反應,隻是一隻盯著那個男人。
男人也感到詫異,“你為什麼盯著我?”
蘇肴想說話,然而他此刻隻能發出貓叫。他移開視線,雖然一直在想著能見他一麵,但此刻心情卻翻湧的像海上的巨浪,鹹鹹澀澀,起伏不定。
大師兄和二師兄架起蘇肴的身體,幾人往外走,這會兒已是淩晨時分,鎮上黑漆漆的,沒一點光亮。
大半夜的大家都累了,隻好暫時到鎮裡的一家旅館先安排住下,旅館很簡陋,床很硬,然而實在太累了,楚厘躺下一會兒就睡著了。
蘇肴倒是還好,就是身上疼,他看了眼楚厘,從窗口跳到樹上滑下去,樹下白色的影子坐在地上靠在那裡。
男人見到一隻貓過來,有點驚訝,“你不睡嗎?”
從他們的交談中他大概知道,這隻貓就是那個昏迷的年輕人。
蘇肴沉默了一瞬,搖搖頭。
男人遲疑著問:“你認識我嗎?”
蘇肴望著這具瑩白如玉的魂體,心裡滯澀,他想搖頭,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果然,能否告訴我是誰?我總覺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男人說完又感慨的笑笑,“忘了你現在是貓了,那等之後吧。”
蘇肴默然望著他,那張臉平靜又溫和,恍惚間他想起那天的事。
醉醺醺的男人粗暴的踢開地上的酒瓶,拿著酒往外走,年僅六歲的他想去攔住,被男人一把揮開,他跌坐在地上,後腦勺可在木製的櫃子上,眼前冒著白光,男人指著他的怒罵:“都是你這個掃把星,老子當初就應該把你送走!你克死了你媽,就應該乾脆把我也克死算了!”
也就是在這天,他躺在裂裂巴巴的水泥地上,等來了鄰居大媽敲門進來,她說:“你爸掉下河淹死了。”
將近二十年了,蘇肴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以為已經可以坦然麵對這一切了,可此刻回想起來,仍舊窒息的喘不上氣。
他總在想,是不是真的因為他,可他又不能選擇自己什麼時候出生。
他仰頭看旁邊安靜坐著的男人,時隔這麼久,他忘記了一切,倒是回到了他五歲之前的樣子,溫和又平靜。
……
第二天上午,大家打算收拾好準備上山,給蘇肴還魂的法事需要方空師父來,兩個徒弟都做不了。可拖具男性身體上山簡直就是噩夢,幾人都愁這要怎麼辦。
就在大家發愁之際,方天師父一身青袍,踏著陽光走進院中。
聶小琪驚喜的跑過去,“師父,你下山了!”
方天慈愛的摸摸他的頭發,“你們沒事便好,我先去看看那位法師。”
聶小琪拽著軒轅天一蹦蹦跳跳帶著方天去了,帶到茅草屋,聶小琪本想跟進去,方天讓他們在外麵等。
聶小琪也不知師父和他們說了什麼,反正房門打開,那五個人目不斜視離開了。
聶小琪挽著方天胳膊問:“師父,你都和他們說什麼了呀?”
方天笑笑,“沒什麼,讓他們回頭是岸而已,超度一下女鬼。”
快到旅館的時候,聶小琪突然想到什麼。
“師父你是不是知道蘇肴哥哥會有危險?”她師父往常算事都很準,之前沒細思,現在卻覺得那些人進來她師父不可能察覺不到,看這下山時間應該也是他們前腳走他後腳就下來了。
方天捋捋潔白的胡子,“一切自有定數。”
在院中的楚厘恰巧聽到這句話,她眼眸微暗,的確,這書中的每個世界,都有各自的規則。
上個世界也是現代世界,卻沒有這些魂體之類的東西。這個世界卻有因果報應,會下地獄,說出的承諾辦不到會有果報。
就比如,她承諾村裡那麼多人的願望,都得完成……
楚厘想想那龐大的人數,簡直想吐血。
原主沒救那位厲害的道長前,就總被鬼追著求完成心願,十五歲之前有那位阿白叔叔護著,情況好一點,高中那段時間那簡直是天天遇到。
東西都已經準備好,固魂丹也已練好,方天將其他人都趕出來,在房間內做法。
一直到晚上八點,月亮已經掛在天上時,他才出來,麵色看著有點不太好,聶小琪趕緊扶著方天去休息了。
方天看了眼樹下的白色影子,進了房間。
楚厘輕輕走進去,房間地麵中央,青年上身□□躺著,身上用紅色的液體繪滿了繁複的花紋和奇怪字體。
楚厘走過去蹲下,見他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她看到他腹部的肌肉線條,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
唔,居然還挺硬的。
沒白鍛煉,身材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