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在確定自己已經徹底遠離之後,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躲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處,目光陰鷙而扭曲。
被斬斷的手臂已經迅速再生,身上的傷口也儘數痊愈,完全看不出剛剛可以稱得上淒慘的狼狽模樣。
他剛剛像是喪家之犬一樣,從那個男人的麵前,逃走了。
讓人毛骨悚然的六眼中湧動著強烈的情感,彰顯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黑死牟不得不承認,就算是沒有太陽升起,他恐怕也完全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
那驚才絕豔的劍技,比起那個讓他心生嫉妒、無比痛恨的緣一,也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何況,他還有著那仿佛是血鬼術一般的詭異力量。
除了他手中的刀不是日輪刀。
如果是日輪刀的話,恐怕,他的腦袋早就不在自己的脖子上待著了。
不……不對。
黑死牟垂眼思忖,想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猜測。
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沒有將他的要害作為攻擊的重點。
他仿佛像是在測試著什麼似的,就好像是在麵對著小白鼠一般,戲耍著、觀察著什麼,而並非有著一擊必殺的意誌。
因為,那個人和鬼殺隊的劍士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瞳中,並沒有對「鬼」的憎恨。
不是鬼殺隊的劍士……嗎?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明明身體破敗到了極點,仿佛下一秒就要與世長辭,而這樣的身體卻能夠用出那種強大的劍技,這根本解釋不通。
黑死牟表情難看地想著。
就好像是他永遠都踩在「死亡」的邊界線上,「死亡」對他來說,近在咫尺。
但是他又永遠處在「死亡」的對立麵,「死亡」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
那重病纏身的痛苦,則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這怎麼可能?那隻是個人類而已!
借由人類之身,真的能夠做到如此嗎?
就連那個緣一,也逃不過生老病死,最後連他的脖子都無法斬斷,隻能無可奈何地死去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黑死牟恨恨地一拳打在了身側的樹乾上。
樹上的積雪嘩啦啦地落了下來,冰冷刺骨,卻也讓他充斥著嫉妒與暴怒的內心冷靜了下來。
不論如何,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男人!
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連姓名都不肯告知……被這樣輕蔑的對待,他還是第一次!
他遲早有一天,絕對要讓這個人,為此付出代價!
***
名為“黑死牟”的上弦之一落荒而逃,不死川實彌雖然很想追上去看看,不過他還是因為擔心星野修吾的傷勢而留了下來。
任何一個人看到他的狀況,恐怕都不能心無顧慮地轉頭離去,更何況,他是因為插手自己與鬼的戰鬥而變成這幅模樣。
旅館被幾人的戰鬥波及,已經完全被毀掉了,根本無法住人,加州清光去找了一家還算乾淨的民宿,總算是找了個地方讓星野修吾稍作休息。
“我真的沒事。”
星野修吾靠在軟枕上,聲音輕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