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哪兒來的野豬啊?”
謝嬌難以置信,晚飯前她還後悔著當時沒能把那頭暈頭轉向的野豬帶回來,現在竟然有頭死透了的野豬被扔在她家門口。
沒等陸向榮回答,有個人影從他們家廚房那邊冒出來,借著月光,依稀可以看見那人影在提褲子。
“啊,吵醒你們了?”對方也看見了謝嬌和陸向榮,完全沒有被當場捉住的慌張感,反而很輕鬆自在,這人大跨步跳到謝嬌他們家門口,背著月光站定,“我聽說我家散養的野豬,讓嫂子你差點沒命,趁著半夜,我就把這頭野豬給扛過來,給你們賠罪了。”
謝嬌:“???”
散養的野豬?!野豬怎麼還能成散養的呢?而且,誰還會在深山裡,養野豬啊?
“你是誰?”陸向榮把謝嬌攔在身後,防備的看著隔豬而站的男子,“整個洪橋生產大隊裡,我沒見過你。”
月光下,站在陸向榮輪椅後的謝嬌看清楚了他的長相。
板寸頭,國字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人時非常直白,沒有任何躲閃。
謝嬌想,這人看著挺不錯,正氣浩然,不像是個壞人。
此人說:“我叫丁茂,一直住深山裡頭,我——”
“娘!就是他,之前我和二丫用糧票跟他換了兔子!”沒等丁茂講完,出來上茅房的大鐵指著丁茂大叫,“我們白天上山就是要去找他的,他說他家住在深山裡頭,我和二丫想去找他討點當歸的,就是娘你想要的那個!”
丁茂也發現了大鐵,他爽朗一笑說:“小子,上次多謝你的糧票了哈,不然好多東西我都買不了呢!不過下回要找我,可彆自個往山上跑了,我家在裡頭養了不少野豬,它們不太聽話,你們小孩上去,摁不住它們的。”
比較謝嬌看麵相識人,陸向榮要理智得多。這是沒戶口的黑戶,誰知道是不是殺人如麻的家夥?他原本打算讓這人扛著野豬離他家遠點,然而抵不住自個媳婦兒的欣喜。
“那你家還有當歸嗎?”謝嬌很興奮,現在正是打瞌睡呢,就有人送上枕頭了,她丟開手上的竹棍,上前一步問,“就是你送給我家孩子的那一背簍東西,還有嗎?我買……不,我們合夥做生意怎麼樣?你也需要糧票吧?你提供給我當歸,我製作藥油,賣出去了,三七分,怎麼樣?”
這回當歸不是花她大哥的糧票換來的了,她男人也沒有多話了吧?
陸向榮怕麵前這個黑戶有問題,連忙要將謝嬌重新拽到自個身後,並說:“嬌娘,我之前不是說了會給你弄來嗎?你彆——”
話還沒講完,謝嬌轉頭瞪了他一眼說:“你彆說話!”
完了也不管陸向榮是個什麼表情,很正經的跟丁茂說:“進屋商量一下怎麼樣?”
顯然,丁茂是想和外麵社會接軌的,他需要糧票,需要錢。
在謝嬌一提合夥做生意後,他立馬點頭道:“行,不過這頭野豬,我給你們放哪兒?”
謝嬌也不客氣,說:“等會兒麻煩你幫我分割一下,我手傷了,沒法乾這個力氣活。”
丁茂應下,然後跟著謝嬌進了屋。
倒是沒進東屋,謝嬌拿了個墨水瓶做的油燈,點亮了堂屋中央。
在讓大鐵上了茅房趕緊回去睡覺後,謝嬌請丁茂坐下,然後開門見山的問:“你還有多少當歸?”
丁茂很坦率說:“我家還有半倉庫的那玩意兒。”
謝嬌聽著眼睛都亮了,這真的是給她送錢啊!她很激動,又詢問了一些其他藥材,有些丁茂不曉得的藥材,謝嬌直接拿了二丫他們的紙筆,當場給畫出來。
確定她需要的藥材,丁茂都能提供後,謝嬌就直接開始談利益了。
她先說:“小丁,你應該也知道,現在直接把當歸送到供銷社,或者醫院去賣,是賣不到什麼好價錢的吧?我呢,我能用所有的藥材製成藥油,還有特殊的渠道能夠賣出去,你呢隻出原材料,最後得到的利益,你三我七,很公平吧?”
丁茂能夠用一背簍當歸,和三隻兔子換取些許糧票,就足以證明他對買賣並不擅長。聽完謝嬌的話了,他想了半天,費解的問:“什麼是我三,小嫂子你七啊?”
謝嬌莞爾一笑,舉了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如果說,我一瓶藥油賣一塊,我賣了一百瓶出去,你就能得三十塊,現在我男人教書,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六塊錢,能換一家五口一個月吃用的糧票,也就是說,三十塊錢,能讓一家五口吃用五個月。”
看謝嬌有些猶豫,陸向榮又說:“我保證不壞了你的生意,好嗎?你手傷了,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