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嬌其實不太願意跟毛紅惠再有什麼牽扯。
但是,謝嬌依舊記得過往裡,與毛紅惠相處時的愉悅。
沉默片刻後,謝嬌說:“可以。”
紀莉莉皺眉,扯了扯謝嬌的袖子,說:“彆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怎麼被咬了一回,還不記得疼啊?”
這話的言外之意,她們兩個都聽得出來。
毛紅惠都尷尬得低下了頭,很是難堪。
她記得自己前兩天對謝嬌的出言不遜,對謝嬌的遷怒。
當天回去,夜深人靜時就後悔了。
所以今天她特意來道歉了。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小縣城了,再不道歉就遲了,她就要一輩子都為這事兒,良心不安了。
因此,在紀莉莉陰陽怪氣時,她低頭沉默不語,假裝沒聽見的。
謝嬌看了一眼毛紅惠,沒有為難她,甚至替她說了幾句話:“哪有被咬啊?我沒被咬。好了,我去那邊跟毛紅惠說兩句話,我的工作,你接手幫襯一下,我馬上回來。”
紀莉莉翻了個白眼,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紀莉莉向來奉行的原則就是好話不說第二遍。
謝嬌知道,自己說要跟毛紅惠講兩句話,紀莉莉是不會再糾纏不休的。
安排好工作後,謝嬌與毛紅惠到了女護士的更衣處。醫院的護士一般都不會遲到,這個點,更衣處沒人,安靜的很。
謝嬌開門見山的問:“你,有什麼事嗎?”
看著毛紅惠寡瘦的臉,忍不住想,當初不應該攛掇她減肉的。
沒見自信心漲起來,反而憔悴狼狽了。
謝嬌歎了口氣,沒等毛紅惠回答,又問:“你最近還好嗎?我瞧你瘦的有點厲害,最近還在減肉?我覺得吧,你這樣已經夠了,彆再減了。”
也是這三言兩語的關心,讓毛紅惠沒忍住,開始掉眼淚了。
謝嬌:“……”
還好,毛紅惠掉眼淚,並未有博取同情的意思,她很快擦了眼淚,扯出一抹笑說:“我知道,我不會減了。嬌姐,上次我那樣遷怒你了,你還這麼關心我,我真的,真的有點無地自容。”
謝嬌也不好說,自己關係兩句不過是衝著以前的情分,更多的還是認為自己當初不應該提出讓毛紅惠減肉的事兒。
至於上次的遷怒,謝嬌就事論事,已然因此斷了和毛紅惠日後來往深交的想法。
這段友情,隻剩下過去的舊情了。
謝嬌笑了笑,但笑意並不達眼底,說:“彆說以前的事兒了,你特意找來,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毛紅惠沒發現謝嬌眉目間的疏遠。
她為謝嬌不在意她上次的遷怒而鬆口氣,她說:“一來想給嬌姐你賠個不是,道個歉。二來,是想道彆,我要隨軍去了。”
謝嬌眸色微閃。
若關係一如以往一般融洽,她會親切的問魏平安的隱疾解決了嗎?關心一些瑣事,提醒一些家長裡短的小事。
但如今,謝嬌隻是微微一笑,說:“那就祝你一路順風,日後做個舒坦的官太太。”
毛紅惠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她發覺,謝嬌對她似乎疏離了很多。
原本,毛紅惠以為謝嬌知道她要走後,會問她很多事,還會教她很多事,她甚至都做好了愁眉苦臉,說心事的準備。
結果謝嬌平平淡淡的一句祝福,讓所有話,卡在了喉嚨眼,吞不得,也吐不得。
毛紅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對上謝嬌平靜的雙眼時,她什麼都講不出來了。
兩人在更衣處裡沉默了許久。
耽誤的時間太久了,謝嬌不耐煩繼續待下去了,直接問:“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得回去工——”
話還沒講完,毛紅惠冷不丁打斷,說:“嬌姐!我——”
喊人的聲音很大,像是鼓起勇氣。
但謝嬌的視線太過平靜冷漠了,毛紅惠沒法再像以前一樣,什麼都張口就來了。
“對不起。”毛紅惠終於感覺到了,上次的事,真的傷透謝嬌的心了,謝嬌不打算與她保持以前的親密了。
這是她自作自受。
毛紅惠不打算自說自話,在謝嬌這兒尋求想要的安慰和解決辦法了,她知道自己得不到,也不配。
最後爭取來的私談,還是好聚好散的好。
毛紅惠並不想最後在謝嬌這兒留下個歇斯底裡的怨婦形象。
道歉後,毛紅惠轉身就走。
行至門口,謝嬌終究還是心軟多說了一句:“毛紅惠,愛人先愛你自己。”
這話,毛紅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謝嬌不知道。
毛紅惠在門口停頓片刻後,哽咽著說了句謝謝,就走了。
第二天,人就跟著魏平安隨軍去了。
沒幾年,就是困難時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