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柳慶麵頰恢複紅潤,一骨碌坐了起來。
可還不待柳慶開口,燕雲已單膝跪地,抱拳道:“師兄,在下出手過重,還請海涵。”
這一幕大大出乎柳慶意料之外,他再是氣憤難平,也不知如何開口。
半晌,柳慶才歎息道:“師兄請起,在下愧不敢當,在下這條命本是師兄所救,挨幾拳頭,又算得什麼……”
燕雲點了點頭,劍眉緊攢,旋即舒展,又哈哈大笑起來。
柳慶看著此人,唇角扯動,也跟著哈哈而笑。
秋燕仙子如看怪物一般,瞪著這兩個瘋子。
可她哪裡知道,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如此粗暴簡單,不打不相識,越打越交心。
“師兄,還能一戰否?”燕雲問。
“無妨!”柳慶用力拍了拍胸脯。
“甚好!”燕雲從儲物袋中取出幾套四煞符,遞給柳慶後,即刻返回人麵靈鷲。
“欸……師兄可否賜我幾套四煞符?”綾羅仙子嬌聲喊道。
“仙子神通廣大,區區四煞符,怕是無所用處!”燕雲冷然而道,“仙子之前問在下,有何良策,此刻時機成熟,我等四人出其不意,正好夾擊水族!”
“師兄是在責怪我麼,不知我何時得罪了師兄?”綾羅仙子糾結於燕雲的漠視。
“談不上得罪,隻不過儲物袋中所剩四煞符已經不多。”燕雲說完,放出飛行紙鳶,朝水柱衝天的大澤深處呼嘯而去,將人麵靈鷲留給了秋燕仙子。
柳慶依葫蘆畫瓢,也將飛行靈舟讓給了綾羅仙子。
秋燕仙子目光複雜地瞅了綾羅仙子一眼,一句話也沒說,駕馭人麵靈鷲,直衝霄漢。
直到燕雲等人都走遠了,綾羅仙子唇角露出一絲冷笑,兀自低語道:“燕雲……你怎麼知道的……不過……你知道又如何……”
知道什麼?
綾羅仙子沒有明言,但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不屑且有恃無恐。
此時,在九幽城遺址為中心的浩瀚大澤上,激鬥愈加激烈!
水柱衝天,直插雲霄,仿佛要將天穹刺穿。
大澤與長空融為一體,藍與天的交織,宛如夜幕下鋪開的一幅血色畫卷。
水柱如深藍的帷幕,無數蝦兵蟹將遁術而行,藏匿其間。
它們凶神惡煞,身披鎧甲,手持利器,威武不凡。
在它們千奇百怪的眼珠子裡,燃燒著戰鬥的火焰,似乎隻要一聲令下,它們就可將敵人啃得一絲骨頭渣子都不剩!
人族與水族的戰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人族修士雖竭力抵抗,可架不住水族勢眾,在水族的猛烈攻擊下,已然處於下風。
他們擺出的陣勢已經七零八落,又麵對四麵八方攻襲,許多凝氣境修士已經倒在了水幕中,還有些被水澤中突然伸出的大口活活吞噬,人數銳減了大半。
鮮血染紅了水麵,乃至那衝天而起的帷幕,隱隱透著血色!
如果不是七名靈台境修士苦苦支撐,人族早已崩潰。
可這七人,陷在銅牆鐵壁的水幕中,法術雖璀璨奪目,法器雖鋒利異常,但幾人卻疲於奔命,傷痕累累。
“啊——”
驀然一聲驚呼,來自一名人族靈台境修士,他身體被一隻巨大的蟹鉗夾住,就像落在捕鼠夾中的老鼠。
幾乎是同時,無數魚叉蜂擁而至,他一時掙不脫蟹鉗束縛,頓時殞命。
人一死,法力即散,護體真氣蕩然無存。
蟹鉗沒有了阻擋,將這名修士懶腰截斷,一分為二,肚破腸流!
也就在這時,水幕中探出一個碩大蟹頭,一口咬住殘軀頭顱,口器張合,嘎吱嘎吱……
這一幕慘不忍睹,可對大澤中這些甲殼動物而言,它們隻是在捕食。
“師父……”有弟子潸然落淚。
“晶峰前輩隕落了……師……師父,我們走吧……”有弟子被嚇破了膽,帶著哭腔告之自己師尊。
“休得鼓噪!”靈台境中階修士厲喝!
他正和兩個長相醜陋的水族同階修士苦戰,這兩名敵人不和他硬拚,一味采取糾纏之術,以消耗他的法力。
他當然想逃之夭夭,可一時之下,想擺脫敵人糾纏談何容易?
相反,他還需裝出一副誓死相拚的樣子,以麻痹敵人。
眼看著人族聲勢越來越孱弱,一眾人等心如死灰之時,忽然,東北角上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那直抵雲霄的巨大水幕就像被一隻蒼穹巨手撕裂了一般,颶風、烈焰、狂雷、閃電,一股腦炸裂開來。
大澤震顫,巨大的衝擊力將水幕中藏匿的水族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掀起……
緊接著,西南邊,三道帶著鏈條的連體珠子砸在水幕上……
就像天裂了一般,四個方向,同時傳來無可匹敵的爆裂之力!
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