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個玩笑而已。”
白洛不想讓白頭產生錯誤的認知,最終還是解釋了一句。
白頭聞言,靜默片刻,忽然問道:“那我以後上幼兒園了,也可以讓同學叫我爸爸嗎?”
白洛:“…………”
“這種玩笑不能隨便開的。”
白頭疑惑:“那要怎樣才能開?要像爸爸你和星寒爸爸那樣才能開嗎?”
白洛:“…………”
這個問題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了,白洛果斷的轉移了話題。
“我給你帶了小老虎形狀的餅乾,你要不要嘗一嘗?”
白頭還是一團雲朵的時候,就喜歡吃被捏成各種動植物形狀的怨氣,現在聽到有小老虎形狀的餅乾,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小老虎形狀的?好呀好呀,在哪裡?”
白洛拎著手中的袋子在白頭麵前晃了晃,“在這裡。”
白洛帶的打包盒密封性都很好,雖然剛才他與謝星寒動了手,但飯盒裡的湯汁和菜都沒有灑出來,隻是飯盒裡的情況稍微慘淡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白頭也不介意這些,他抓著白洛的手,一邊往院子裡走去,一邊還不忘回過頭叮囑謝星寒。
“星寒爸爸,我想和白洛爸爸在星空下吃燭光夜宵,可以請你幫忙把咱家的毯子和蠟燭拿過來嗎?”
謝星寒:“…………”
莫名有種危機感,兒子好像比他更浪漫……
畢竟,他隻會送屍體和厲鬼,兒子卻會安排燭光夜宵。
他抬眸去看白洛的反應,然後發現白洛神色如常,對於燭光夜宵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把袋子裡的小老虎餅乾盒子拿了出來,放到了白頭的手上,然後問他。
“這次給你帶的是巧克力味的餅乾,你下次想吃什麼口味的?”
謝星寒見狀,稍稍放心。
至少,白洛對於他製造的浪漫還是有點反應的。
雖然,都是負反應……
白頭帶著白洛去院子裡早早的就踩好了點,等到謝星寒把毯子和蠟燭都拿出來,白頭也非常勤快的就開始鋪毯子,點蠟燭。
搖曳的紅色燭光圍繞著一家三口擺成了一個標致的心形,頭頂是謝星寒幻化出來的極光星空,夜色靜謐而美好。
白頭一口咬下了小老虎餅乾的腦袋,“哢擦哢擦——”的嚼了兩口,看著白洛,突然想起了白洛昨晚失眠的事情,就問道。
“爸爸,你是不是一個人睡不著覺,特地來找我和星寒爸爸的呀?”
“爸爸也要聽著星寒爸爸的睡前故事才能入睡嗎?”
“…………”
白洛才不想聽謝星寒講他們的戀愛發展史。
“隻是給你們帶飯過來而已。”
“哦~~~”白頭緩慢的點了點頭,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
他懂他懂,肯定是因為星寒爸爸在這裡,白洛爸爸不好意思承認才這樣說的。
改天他再悄悄問問白洛爸爸吧~
陰風吹拂的夜晚,白洛就這樣在極光色的夜空下陪著白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生活日常。
而幾乎沒有機會參與到群聊中的謝星寒,淡漠的翻開了生死簿,拿著筆鐵麵無私的在惡人的名字上打叉,叉一個死一個……
“爸爸,以後我會有弟弟和妹妹嗎?”
又叉完一個名字,謝星寒忽然聽到白頭這樣問道,握著筆的手頓時微微一滯。
“這個……”
白洛想告訴白頭,他和謝星寒都是男人,生不了孩子。
可是白頭這個活生生的兒子就在眼前,一時之間,這問題竟然把白洛給整不會了。
就在這時,耳邊卻突然傳來異樣的聲音。
“啪——啪——啪——”
黑色的塵埃不斷的從謝星寒手中的生死簿上溢散出來,是生死簿上活人的名字又在大量消失了!
白洛與謝星寒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什麼,立刻就站起身來,打開了酆都的門。
剛回到城市,白洛就換上了裡三層外三層,長袖高領,長度直達腳踝的歐式貴族女王洋裝。
他手裡撐著純手工刺繡的淑女洋傘,白色的蕾絲禮帽戴在頭頂,垂下的半截網紗遮住了少年大半的容顏,卻遮掩不住網紗之下那雙冷淡透徹的淡眸,當真是有著遺世而獨立的孤傲,又有著世襲貴族的優雅。
白頭被謝星寒拎在手裡,好奇的望著這樣的白洛,滿心都是“我的白洛爸爸全世界最美,死鬼星寒爸爸怎麼配得上?”這樣危險的想法……
夜晚的城市格外安寧,天空一片漆黑,一半的城市上空彎月靜謐,另一半城市的上空卻出現了詭異的半月。
高聳入天的大樹將城市的建築物都穿透,被掛在枝丫上的屍體變得越來越多。
那個不斷奪走人們靈魂的結界又出現了!
白洛眉心輕蹙,將撐在頭頂的淑女洋傘收了起來:“白天的那個結界,不是因為被我們發現了才消失的,也不是因為鬥篷人跟我們交手才消失的。”
謝星寒與白洛的判斷一致:“也許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在固定的時間出現,然後又在固定的時間消失。”
白洛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開口道:“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一分。”
謝星寒明白白洛的意思,“結界在午夜十二點左右出現,消失的時間可能會像今天白天一樣,是下午一點半。”
“午夜十二點至下午一點半,這個時間段……”
白洛眉心蹙得更緊,接著道:“是蕭叔叔休息的時間段……”
謝星寒聞言,抬手輕輕碰了碰白洛的頭發,“鬥篷人果然是他,接下來,你要怎麼處理?”
這件事情,應該會讓白洛很為難吧。
畢竟,鬥篷人的身份,並不隻是單純的敵人。
白洛垂眸看著不斷從謝星寒掌心溢出來的細密的黑色塵埃,沒有任何的猶豫。
“我們必須阻止他。”
有仇可以報仇,有冤可以報冤,但是傷及無辜,便是罪大惡極。
“這個結界存在的時間越長,死亡的人就會越多,我們得想辦法讓這個結界儘快消失。”
白洛抬眸看向謝星寒,問道:“以你的力量,可以破壞掉這個結界嗎?”
謝星寒沉吟片刻,回答:“如果不是展開結界的人自行撤掉結界的話,我隻能使用絕對的力量強行破壞這裡。”
“但是,使用絕對力量的後果便是,這座城市裡的人……”
謝星寒頓了頓,接著道:“會全都死掉,且灰飛煙滅,無法再進入輪回。”
這樣一來,結界存在於結界被破壞又有什麼區彆呢?最終的結果都是這座城市裡的人全都死掉。
白洛想了想,又問道:“那在你破壞結界的時候,可以把他們送進酆都暫避一下嗎?”
“不能。”
謝星寒解釋:“正常情況下,活人進入酆都,靈魂便會離體,然後被送入輪回投胎轉世。”
“你和你的師兄們能呆在酆都,是因為你們本身體質就異於常人,身體受到的影響較小,所以沒什麼大礙。”
“小哲能夠進入酆都,也是因為他天生就是陰陽體質,跟鬼怪比較親近,隻要他不在酆都久留,就不會有什麼事。”
謝星寒頓了頓,接著道:“而且,酆都是陰魂厲鬼們聚集的地方,如果突然之間湧入大量活人的話,酆都也會陷入□□之中……”
“是我考慮不周。”
白洛畢竟是人類,儘管他已經去過酆都很多次了,但對於酆都的具體情況,還是沒有身為鬼王的謝星寒了解。
“看來,我們隻能想辦法讓鬥篷人自己撤掉結界了。”
謝星寒抬眸抬眸望了眼頭頂的半月,忽然道:“如果是我是他,我不會放棄。”
他和白洛都能大致猜到月白色鬥篷奪走彆人靈魂的目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清楚的明白。
就算他們抓住了月白色鬥篷,對方也絕不會妥協。
這樣的局麵,似乎陷入了一條死路。
月白色鬥篷既然選擇做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就代表這件事已經沒得商量了。
不能商量,就隻能用武力解決。
可是,用武力解決,這座城市必定生靈塗炭。
“爸爸——”
白洛正思考著對策,被謝星寒拎在手裡的白頭卻忽然掙脫了出來,然後瞬息出現在了白洛麵前。
黑色的雲朵被白頭踩在腳下,將他送到了與白洛齊平的高度。
他伸出小小的手掌,輕輕貼在了白洛緊蹙的眉心。
“爸爸不要蹙眉好不好,爸爸有什麼困難都交給白頭來解決,白頭想要看到爸爸開心的樣子。”
“白頭喜歡看爸爸笑,所以,管他是什麼魑魅魍魎,都交給白頭來打倒吧!”
小孩兒的心思總是那麼單純,雖然白洛和謝星寒聊的內容,他有很多都搞不清楚,但是他還是會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眼下這件事當然不是單純打倒鬥篷人就能解決的,但,白頭的話語,卻讓白洛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白洛靜默片刻,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抬眸看向謝星寒。
“也許,解決這件事的辦法,比我們想象中的要簡單得多。”
“謝星寒,你現在去……”
白洛傾身貼近謝星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往後退開幾步,拉開了距離。
白頭耳朵精著呢,聽到白洛的話語,便立刻自告奮勇。
“爸爸,我要留下來保護你!”
白洛搖了搖頭,拒絕了,“你在這裡,我們的計劃恐怕無法順利進行,你就跟著星寒爸爸吧。”
白頭心有不甘,但是謝星寒已經抓住他的後領,把他給拎了起來。
“白頭就交給我吧,你注意安全,彆逞強。”
謝星寒頓了頓,接著道:“戒指一定要拿好,這樣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
白洛:“嗯,我會的。”
謝星寒帶著白頭離開了,白洛一個人慢吞吞的在街道散著步。
他沒有刻意去找月白色鬥篷,因為,那個人會自己出現的。
白洛往前走了沒多遠,忽然停了下來,而在他身後三米遠的地方,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悄然浮現。
白洛沒有回頭,隻是抬眸盯著樹枝上掛著的那些屍體,淡聲開口。
“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看到的跟彆人看到的都不一樣,又為什麼,結界裡死去的人最後都會變成蕭叔叔的模樣。”
“後來,我弄清楚了。”
白洛頓了頓,緩緩轉過身來,目光直直的盯著月白色鬥篷:“因為,我的心臟裡有蕭叔叔的靈魂之力,我所看到的,是同樣擁有蕭叔叔靈魂之力的你眼中的世界。”
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再去揭開對方的鬥篷,也不必再去確認對上手臂上被他留下的傷痕了。
因為,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蕭先生,你的眼中看不見其他的任何人,你隻能看見蕭叔叔,你沒有辦法在腦海中具化出彆人都是什麼模樣,所以,被你奪走靈魂的人,在你設下的結界裡才會都變成蕭叔叔的樣子。”
“而那些人身邊縈繞著的白色霧氣,如果我猜的沒錯,代表的是靈魂濃度吧?”
“靈魂濃度越高的人,身邊的白色霧氣就會越濃鬱,作為修補蕭叔叔殘破的靈魂的材料效果就會越好。”
白洛一語道破他的身份和目的,月白色鬥篷也不再隱藏自己的模樣,他抬手將頭上戴著的鬥篷摘掉了,露出那張格外精致卻又過分冷漠的臉。
“你和那幾個孩子,都是很好的修補材料。”
“可惜,挽音收養了你們……”
當初蕭吟月重傷之後,就回到了蕭挽音的身體裡沉眠,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幾個孩子的蹤影了。
而且,他受了重傷,靈魂很是虛弱,能夠醒過來就已經是萬幸,根本沒有辦法再次締造出像半月森林那樣的結界了。
後來,他發現了海市蜃樓的存在。
剛開始,海市蜃樓其實隻是各種鬼怪聚集的地方而已,但是後來,海市蜃樓卻慢慢的產生了屬於自己的靈識。
當時的謝星寒雖然已經用光幕封堵了不少海市蜃樓的入口,但終究還是會有漏網之魚。
普通的人類無意間注冊了海市蜃樓的身份證號,進入了海市蜃樓,曆儘千辛躲避過了鬼怪的殘害,最終帶著豐厚的獎勵活著離開……
海市蜃樓裡什麼樣的獎勵都可能存在。
當蕭吟月得知這樣的消息之後,便想要立刻注冊身份進入海市蜃樓。
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注冊申請從來沒有成功過。
沒有合法的身份證號,就算他在海市蜃樓裡通關無數次,也依舊得不到任何的獎勵。
因此,他隻能不斷的破壞謝星寒設下的光幕,然後不停的引誘普通的人進入海市蜃樓。
雖然,進去的人大部分都死了,但是蕭吟月也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那就是:海市蜃樓裡有無字藥方,隻要集齊無字藥方的碎片,任何的病和傷都能治愈。
後來,蕭挽音收養了陸青商他們。
蕭吟月第一眼見到白洛和陸青商他們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
這幾個孩子,就是當初從他的森林裡逃脫掉的那幾個孩子。
他本可以像以前那樣,將這幾個孩子的靈魂奪走來修補蕭挽音殘破的靈魂。
可惜,蕭挽音卻把他們當做了親人。
於是,他隻能寄希望於無字藥方。
先前被他引誘進入海市蜃樓的人,雖然得到了各種各樣的獎勵,但是卻始終未曾見過無字藥方的影子。
蕭吟月需要更多的人去幫他找藥方,所以故意透漏了消息給陸青商,讓他進入了海市蜃樓,後來,幾乎也不用他怎麼費心,傅越司、康堯、賀栗就跟著進去了。
陸青商他們的效率很高,明明比很多人都晚進海市蜃樓,可他們卻是最早得到無字藥方的碎片的。
按照這樣的發展趨勢,蕭吟月對於他們不讓白洛進入海市蜃樓這件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得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他能進入海市蜃樓調查他想知道的東西,謝星寒自然也能進去,且因為謝星寒特殊的酆都鬼王的身份,他根本就不必像普通人那樣通關,他甚至可以在遵循海市蜃樓底線規則的前提下替換掉裡麵原本的鬼怪。
無字藥方的其中一張碎片,就是這樣落到謝星寒手中的。
因為他替換掉了原本保管無字藥方的鬼怪……
以他和謝星寒的恩怨,都打得兩敗俱傷了,謝星寒怎麼可能還會把無字藥方的碎片交給他。
他記得當初剛成為鬼王的謝星寒會出現在他的森林裡,好像就是因為白洛。
所以,他發送了匿名短信給白洛,讓白洛知道了蕭挽音的病情。
後來的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在進行。
白洛進入了海市蜃樓,不僅自己通關得到了無字藥方的碎片,還拿到了保管在謝星寒手裡的那一張無字藥方碎片。
蕭吟月的傷勢從來就沒有好過,他隻是為了蕭挽音在一直強撐著。
他為了集齊無字藥方,無數次的破壞謝星寒設下的光幕,這讓他本就虛弱的靈魂變得更加搖搖欲墜。
當得知白洛他們終於集齊無字藥方的時候,蕭吟月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然後整個人就陷入了徹底的昏迷中。
他沒有想到,無字藥方會讓人做選擇。
他沒有想到,在白洛他們做出選擇之前,蕭挽音會醒過來。
他更沒有想到,最後被無字藥方治愈的人會是自己,而不是蕭挽音!
這樣一個結果,事與願違,可海市蜃樓裡已經沒有第二張無字藥方了。
於是,他隻能重新布局,利用自己恢複的力量,在這座城市裡設下新的結界。
他特地將結界出現的時間設定在了蕭挽音休息的時候,這樣蕭挽音就永遠都不會注意到這邊的異常。
他想要奪走白洛和陸青商他們的靈魂,可是蕭挽音卻告訴他。
“如果我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要代替我好好愛他們,保護他們。”
“如果挽音沒有收養你們就好了……”
蕭吟月低聲呢喃了一句,然後身形一閃,就來到了白洛的麵前,伸出手來抓他。
“我不會殺你,但我會把你暫時關起來,等事情結束之後,再放你出來。”
這是蕭吟月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白洛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卻又不能殺人滅口,就隻能選擇把白洛關起來,以防止白洛把這件事告訴給蕭挽音,影響他的計劃。
同時,白洛若是在他手上,他還可以借此牽製謝星寒,讓謝星寒隻能袖手旁觀。
等到他成功的修補好了蕭挽音的靈魂,蕭挽音知不知道這件事,都已經無法改變現實了。
到時候他是被蕭挽音厭惡也好,灰飛煙滅也罷,也都不重要了。
蕭吟月的想法,白洛基本都能猜到,他怎麼可能輕易的就讓蕭吟月得逞。
白洛一邊側身避開蕭吟月的手迅速往後退去,一邊在心裡默默計算著時間。
現在距離謝星寒離開才五分鐘的時間,他還要爭取到更多的時間才行。
“你當真以為你做的這一切,蕭叔叔毫無察覺嗎?”
白洛朝著追過來的蕭吟月大聲喊道。
“你以為你是在為蕭叔叔好,可是你問過蕭叔叔的想法嗎?”
“你不敢讓蕭叔叔知道,是因為你知道,蕭叔叔根本就不可能同意你做這種事情吧?”
“你想讓蕭叔叔一輩子都活在背負罪孽的痛苦之中嗎?”
白洛字字珠璣,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尖細的針,在硬生生的挑開蕭吟月不願意麵對的那些現實。
他知道蕭挽音不會開心,可是,他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蕭挽音去死。
如果他能代替蕭挽音死去就好了。
蕭吟月受白洛話語刺激,心神動搖,追趕的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
白洛見狀,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語言刺激的作用是有一定的時效性的,蕭吟月肯定很快就能把情緒調整過來。
果然,隻是一兩分鐘的時間,蕭吟月動搖的眼神就再次變得堅定起來。
“挽音不能死。”
話語落下,蕭吟月又重複強調了一遍。
“絕對不能。”
蕭挽音跟一般的普通人不一樣,一般人死後還有靈魂,還能進入輪回投胎轉世。
可是蕭挽音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靈魂會消散,他存在的所有痕跡,都會被湮滅……
對於蕭吟月來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死,但唯獨蕭挽音,不可以。
蕭吟月的情緒偏執到了極致,白洛心中警鈴大作。
他要是再刺激蕭吟月,蕭吟月怕是真的要對他下殺手了。
可是,在客觀的實力上,白洛根本不是蕭吟月這種存在的對手。
他隻能想其他非戰鬥的辦法來拖延時間。
“蕭先生,蕭叔叔說過,您雖然麵上看起來很冷,但心底卻是一個很單純溫柔的人。”
“您會救助受傷的流浪貓,會把迷路的老虎帶回森林……”
“但我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
蕭吟月冷著話語打斷了白洛的話語。
他不知道白洛是何時知道那些事情的,但是,他不能再任由白洛說下去了。
白洛當然不會如蕭吟月所願,他被打斷以後隻是停頓了幾秒,然後就又繼續道。
“蕭叔叔說和您玩兒剪刀石頭布的時候特彆好玩兒,因為您永遠隻會……”
“砰——”
白洛的話語被巨大的砸擊聲淹沒,他身邊的大樹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發散的枝丫開始不斷的瘋長,然後朝著白洛襲擊過來!
“本來不想傷你的,可我現在彆無選擇。”
身為蕭挽音影子的那段時間,他們無法通過言語交流,每次和蕭挽音玩兒剪刀石頭布,他都隻會按照“剪刀-石頭-布——”的順序來出,所以蕭挽音每次都贏。
那個時候,他隻是一個影子,沒有力量,沒有心事,也沒有秘密,是他和蕭挽音之間最單純、最簡單安穩的時光。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因為他有了秘密,他一直在欺騙蕭挽音。
所以,儘管蕭挽音對他一如當年,可他們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這所有的一切,與蕭挽音的病情有關,但卻是他親手破壞掉的。
他不願意提及過往的那些事情,可白洛現在卻在不停的刺激他的回憶,動搖他的心神。
“啪——”揮動的枝丫不斷的朝著白洛抽打過來,白洛手裡拿著小洋傘,用傘柄將一些枝丫擋開,可卻仍有另外的一些枝丫抽打在了白洛的身上。
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白洛的裙子上便滲出不少血色來。
蕭吟月是真的動了殺心,對白洛也不再手下留情。
白洛早就料到會這樣,因此也沒有太過驚慌。
他隻是一邊儘力躲避著朝他抽打過來的枝丫,一邊在心裡默數著時間。
再拖延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密集的枝丫交纏著不斷的攻擊白洛,雖然白洛大部分都能閃避開,可也架不住這麼長時間的消耗。
“啪——”的一聲,一不小心,白洛後背就又被枝丫重重的抽打了一下。
五臟六腑都好像被拍碎了一般,白洛的身體眼看著就要摔落到地上,身體卻又忽然被枝丫接住,然後緊緊的纏繞住。
“咳咳——”
喉嚨裡全都是湧上來的血,白洛竭力將所有的血都咽了下去,抬眸看向蕭吟月,淡色的瞳孔裡卻不見絲毫落敗的沮喪。
“蕭先生,時間到了。”
“您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什麼時間到了?
白洛的反應,很奇怪,讓蕭吟月心裡湧起一些不安的情緒。
從一開始,白洛就沒有跟他正麵交鋒,隻是一味的逃跑。
但是最開始的時候,蕭吟月始終是手下留情的,白洛有無數次機會逃跑成功才對,可他卻偏要與蕭吟月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然後與蕭吟月說話。
剛才被枝丫攻擊的時候也是,白洛完全可以像當初那樣打開酆都的門,然後離開這裡,但他完全沒有這麼做,而是與那些被他操控的枝丫纏鬥了好長一段時間……
白洛在拖延時間!
可是白洛拖延時間做什麼?他又有什麼目的?
蕭吟月猛然想到了什麼,眸色倏然冷冽下來,重新戴上了鬥篷遮住了自己的麵容,纏繞在白洛身上的枝丫陡然收緊,其中一條枝丫更是勒緊了白洛的脖子,眼看著,就要將白洛的脖子勒斷。
“住手!”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沉冷的聲音,隨後,一抹黑色的身影就瞬息出現在了白洛麵前,將纏繞在他身上的枝丫全都斬斷。
沒有了枝丫的支撐,白洛的身體直直的往下掉落,但很快就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接住。
謝星寒抱著白洛,掌心觸及到白洛身上溫熱的血液,眸色微凝,當他抬眸再次看向蕭吟月時,周身氣息瞬間就變得狂暴起來,與此同時,原本格外安靜的城市忽然狂風大作,厲鬼嘶鳴,男人身後酆都大門洞開,門內十萬陰兵蓄勢待發!
蕭吟月見狀,立刻就要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耳邊卻傳來小孩兒清脆急迫的嗓音和輪椅軲轆軲轆的聲音。
“蕭爺爺,就是那個戴著鬥篷的壞人打了爸爸,你要幫我替爸爸討回公道!”
陸青商推著蕭挽音從街道的儘頭走來,白頭急迫的也跟在後麵幫蕭挽音推著輪椅,腮幫子氣得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