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舍,繩子,線頭。”菲利克斯重複著。
他突然發現了拉文克勞的一個特點,她非常、非常喜歡啟發彆人——不管這個人想不想被她啟發。
“母親,您就不能說得直白點嗎?”海蓮娜在一旁說。
拉文克勞女士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揭開謎底:“不要粗暴地把記憶塞進任何東西裡,你需要把記憶塑形。”
菲利克斯似乎想到了什麼,但還是隔了一層窗戶紙,影影綽綽的,怎麼也看不清。
“記憶塑形,或者說,穩固記憶的結構。”
拉文克勞手中的雨燕化作一團銀色的霧氣,而後又重新組合成一隻昂首挺立的雄鷹,在雄鷹的身體裡,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小點。
雄鷹落在地上,顧盼生威。
“這些是?”菲利克斯的呼吸仿佛要停滯了,他直接開啟了思維加速,拚命地記著這些小點的結構。
拉文克勞平淡地說:“靈魂節點?記憶節點?隨便什麼吧,我隻是發現了一些穩固記憶的結構。”
“所以,您也是……”這樣構造出來的?
“是啊,我隻是拉文克勞的一段記憶,不是真人,也不是幽靈,甚至算不上生命,但唯有情感真實不虛。”
“至於轉移意識,你可以參考契約魔法。”她快速地說。
菲利克斯也隻能記下,他適時地提出最後一個問題:“女士,我想知道,四位創始人到底將魔法推到了什麼地步?”
拉文克勞讚許地看了他一眼:“說的太多隻會乾擾你,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自身就算得上是魔法生物了。”
她瞥了一眼被龐大魔力不斷衝刷的冠冕,大量的黑氣被攪得粉碎。
“差不多到時間了。”拉文克勞女士輕輕地說,她的身形慢慢地變淡了,但她依然溫柔地看著海蓮娜。
海蓮娜身上的光芒變得越來越明亮,越來越聖潔,一股發自內心的喜悅蔓延開來。
由魔力構造的臨時軀體已經消失了,她重新變成了幽靈的形態。
“我可以再抱抱您嗎?”她問。
拉文克勞女士張開雙臂,兩個有些虛幻的身影貼在一起,過了許久才分開。
魔力漩渦中,從冠冕裡衝出一張模糊的臉,但馬上就悄無聲息地破碎了。
拉文克勞女士一把抓起冠冕——它被洗刷得乾乾淨淨,如同嶄新的似的,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我會重新打造冠冕,作為你的酬勞。”她對菲利克斯說。
“拉文克勞女士,您不必……”他躊躇道。
“它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高明,能被賦予的,就不是智慧了。”拉文克勞女士說道,她的身影越來越淡,而冠冕則越來越亮。
她彆過頭,看向海蓮娜。
“有些遺憾,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拉文克勞女士說,她隻是一段記憶,而今天她完成了屬於她的使命,也要消散了。
海蓮娜笑著說:“我已經有勇氣走下去了。”
拉文克勞女士凝視著她,過了三分鐘,可能五分鐘,或者十分鐘,她終於消失不見了。
“當啷!”
冠冕掉在了地上,滾了兩圈。
“拿著它吧,它是屬於你的。”海蓮娜說。
海蓮娜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之前拉文克勞女士留在她身上的限製已經消失了。
菲利克斯看也沒看冠冕,他注視著海蓮娜,有些艱澀地說:“我今天又要失去一位朋友了。”
她飄到他麵前,手掌想要觸碰他的臉頰,但她的手指穿了過去。
“看來你也有過悲傷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