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棲任何時候都不會拒絕給病患看診,前提是對方願意。
“我需要把脈,王妃答應了嗎?”
郝嬤嬤語氣一哽,熙王妃壓根不知她擅自做主來求徐雲棲。
“就非得把脈嗎?”郝嬤嬤戰戰兢兢問。
外頭已把徐雲棲的醫術傳的神乎其神,聽聞那醫館每日人滿為患,郝嬤嬤天真地以為徐雲棲開個方子便能藥到病除。
徐雲棲笑著攤攤手,“我不是神仙。”
郝嬤嬤又愁上了。
徐雲棲招呼她喝茶,一麵想,“這樣,你去將賀太醫的方子拿給我瞧。”
郝嬤嬤一聽有戲,高高興興去了錦和堂,不一會將把賀太醫方子帶來了,徐雲棲看過方子,大致猜到王妃的脈象,“方子沒問題,隻需輔以藥油,便能緩解。”
徐雲棲招來銀杏,取來一瓶小小的藥油,拿牛角刮遞給她,“你去一趟錦和堂,幫王妃刮通頸部經脈,便可最大程度緩解痛楚。”
銀杏兩眼往梁上一翻,避開徐雲棲的手往小藥房繞去,懶懶散散道,“姑娘,奴婢可沒空呢,奴婢還要給燕家少公子製藥,人家燕家千恩萬謝,奴婢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
姑娘不計較,她心裡可記仇呢,憑什麼?
郝嬤嬤被銀杏說得老臉通紅,這怕是整個熙王府派頭最大的丫鬟了。
徐雲棲與銀杏名為主仆,實乃姐妹,徐雲棲從不勉強她,便招招手,示意銀杏坐下,給郝嬤嬤做示範,“其實也簡單,你照著我的法子,親自給王妃推拿便是。”
郝嬤嬤擦乾淚看得認真,又學了幾遍,這才歡歡喜喜帶著藥油去了錦和堂。
彼時熙王妃躺在塌上疼得呻//吟,身子蜷縮著背弓如蝦,郝嬤嬤見狀趕忙吩咐兩個丫鬟上前幫忙,“王妃,老奴弄來了一瓶藥油,您側身躺著,讓奴婢給您試一試。”
熙王妃已氣若遊絲,任憑郝嬤嬤擺弄。
郝嬤嬤將藥油滴上去,脖頸便有一片沁涼之感,可很快牛角刷一刮,便
是火辣辣的疼。
起先熙王妃忍不了,疼得直叫,郝嬤嬤擔心自己沒掌握要領,急得要哭,“您再忍忍。()?()”
手忙腳亂折騰一陣,反而折騰出一身汗,那藥油滲透進去,熱辣辣的感覺次第在腦門炸開,原先那股箍著的勁沒了,熙王妃側身坐起,滿臉驚奇,“你這藥油哪裡??╬?╬?()?()”
這些年裴沐珩和熙王不知給她尋來多少藥油,效果都不如眼前這瓶。
郝嬤嬤哽咽著道,“是三少奶奶給的,她說了,每日用藥油給您刮經,便可緩解。()?()”
熙王妃愣住了,發白的麵
頰漸漸滲出幾分紅,喃喃問,“她願意?()?()”
郝嬤嬤連連點頭,“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笑吟吟地便拿了出來,王妃,不是老奴誇三少奶奶,這等胸懷氣魄,滿京城難找啊。”
熙王妃愣了半晌沒有說話。
她以為徐雲棲多少要仗著本事,給她一些難堪。
不成想人家壓根不在意。
藥油金貴,郝嬤嬤不敢浪費,便讓熙王妃忍著痛,重新給她刮筋,漸漸的也刮到了要處,熙王妃疼歸疼,卻也感覺出一種彆樣的舒爽來。
刮了兩刻鐘,疼痛明顯緩解,熙王妃著實喘過來一口氣,她從來不虧待人,便吩咐郝嬤嬤送了一套赤金寶石頭麵給徐雲棲,徐雲棲笑著收下,吩咐銀杏擱在櫃子裡。
裴沐珩至晚方歸,進東次間時不見徐雲棲身影,便先去浴室沐浴,這一日天氣燥熱,他穿著官服出了不少汗,裡裡外外洗乾淨,換了一身月白的長衫出來,徐雲棲剛從花房回來,看到丈夫眉眼綴著笑,
“回來啦。”她語氣輕盈,手裡拿著一株藥花,去了梢間的小藥房。
不一會繞出來,便見裴沐珩坐在圈椅上喝茶。
橙黃的羊角玉宮燈盈盈暈開一團光芒。
徐雲棲正要往長幾後落座,裴沐珩忽然在這時起身,眼看丈夫高大的身子罩過來,徐雲棲往**住了長幾沿。
上回在醫館他也是這般,隻是今日少了一份壓迫,徐雲棲不習慣示弱於人,站著沒動。
“怎麼了,這是?”
裴沐珩雙手撐在她兩側,深邃的雙目傾垂而下,身上那股沐浴的潮氣未散,夾雜著一股艾草香撲鼻而來,這是徐雲棲自製的皂角,味道極是好聞,徐雲棲聞著習慣了,也不覺抗拒,雙目睜大,平靜看著他。
裴沐珩個子比她高出不少,微微彎腰湊得更近了,皂香伴隨著他呼吸縈繞在她鼻尖,竟生出一股莫名的癢意。徐雲棲不知他要做什麼,視線低垂落在他領口。
裴沐珩看著近在遲尺的妻子,濃密的長睫輕輕眨動,雙目幽澈如泉,沒有一絲漣漪,也沒有半分慌亂。
這是一個怎樣的姑娘。
他很好奇,便輕聲道,“我方才從母親那邊過來,雲棲,謝謝你。”
原來如此。
徐雲棲真沒當回事,莞爾道,“沒事的。”
裴沐珩看著她渾不在意的模樣,心中微歎。
真是個大氣的姑娘。
停頓片刻,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