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疆枯骨無定,虞都千燈儘起。
排憂解難溫柔鄉,迎來送往風月場。玉肌凝脂懷中嬌,長袖善舞遠處俏。那台下花魁舞步翩躚,腰肢上纏滿紅綃,一扭一動風情無限。她回眸朝樓上雅座的恩客拋個媚眼,盈盈一笑。
“賞。”
折扇合,千金落,在座諸人無不唏噓。
老鴇笑得合不攏嘴,捏住帕子揮來揮去:“三公子出手一如既往的闊綽,奴這就讓綠翹上來伺候。”
沈瑀擺手:“不必,讓她繼續跳。”
紗簾後走出個人,麵色不善,一進來就令姑娘們都出去,包括躺在沈瑀懷裡那位姑娘。
脂粉香濃,周遭皆是腐朽之氣。沈琛眉頭緊皺,踢開腳邊坐墊,站著傳話:“三哥,父皇傳召。”
難以適應冷冷清清的環境,沈瑀喝酒都失了興致。他高高舉起酒杯傾倒,冷笑:“見我?他嫌命太長?”
近三月裡,他日日夜夜混跡秦樓楚館,眠花宿柳,銷金如土。如今虞都之中,誰人不知他沈三的名號。
參他的折子沒一萬也有八千,召他覲見不就是為那點事。先挨一頓罵,再在泰和殿外跪幾個時辰,回府禁足思過幾個月。
十幾年,反複循環。
不管沈瑀多不樂意,沈琛最終還是成功把他帶走,用五花大綁的方式。
沈琛牽住麻繩一端,拖著沈瑀往朱雀門走。街上人來人往,大都顧著自己,鮮少有人留意他們。
不料,沈瑀看似清醒,其實醉得不省人事。他東歪西倒胡言亂語,行人主動退避三舍。
沈琛後悔沒讓人駕車,搞得如今像遊行示眾一樣。
“四公子留步。”彩英小跑追上,壓低聲音說,“我家小姐要回東宮,可捎二位王爺一程。”
後方不遠處停有一輛馬車,車簾半開,依稀可見粉色裙擺。雖然算是一家人,可他們兩個未婚男子,和嫂子同乘一車,並不合乎禮數。
沈琛婉言拒絕,彩英靠近沈琛,用更低的音量說:“事關齊將軍,請王爺屈尊一聽。”
“三哥你喝多了,等會兒注意言行,切莫對二嫂出言不遜,行為不檢。”沈琛警告。
馬車繼續行駛,沈琛稍稍側坐,雙目盯緊車簾,不與薛顏對視,瞧著十分局促。
反觀沈瑀,倒頭就睡,毫不顧忌形象打起呼嚕。
“薛……”沈琛立刻改口,“二嫂請講。”
薛顏掩袖低笑:“王爺無需刻意,按自己習慣稱呼即可。”
她從袖中取出一張字條,轉交給沈琛。
字條卷成指節長短,他雙手去接時不慎觸到薛顏指尖,似被蜜蜂蟄了一下,匆匆收回手。
他攤開掌心置於下位,放低姿態承接。
薛顏不覺有異,兩指一鬆,字條落入沈琛掌中。
“聖上派禮部張大人給前線運送藥物,齊將軍那邊沒收到,且張大人今杳無音訊。”薛顏陳述事實,並未加入個人揣測,但沈琛能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禮部對老五馬首是瞻,這顯然是他的手筆。
籌集藥物不難,他自己手底下就有好幾間藥鋪,認識不少做藥材生意的老板。難的是如何運到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