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霖川購糧，齊琚不是沒想過。隻是商人黑心重利，他們趁前方戰亂，惡意提高米價。如今霖川城中，一斛米的價格較戰前漲了七倍有餘。
而行軍在外，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又得不到後方補足，他們如今根本沒錢買米。
“笨，誰讓你去買米？”秦意一掌拍在他臉上，“去借，而且不是你去跟商人借，而是讓霖川縣令去對接。”
“我和霖川縣令沒交情，他怎可能幫我去借糧。”齊琚憂心忡忡，“再者，若戰線不斷後延，延至霖川……”
“你會嗎？”不待他說完，秦意率先問，“你會讓戰火燒到霖川麼？”
霖川城與虞都有運河連通，若戰火燒到霖川，那虞朝相當於失去半壁江山。屆時不止朝臣要參齊琚無能，百姓亦會怨聲載道，那他前幾年的功績，都會因這次失敗，化為灰燼。
秦意嫌棄推開他：“如果烏圖打到霖川城下，那就當我押錯寶，我以後都不會再理你了。”
“絕對不會。烏圖若是從貢楠穿城而過，我不得好死。”齊琚信誓旦旦說完，坦然一笑從她手裡掰走一半橘子，“我就是做個假設而已，你夫君是誰？戰無不勝的齊將軍，失敗隻是一時的。”
不能再打被動戰了，先前顧慮後備不足，故而鮮少主動進攻。但後方軍備一直沒送過來，一味守城隻會讓戰線不斷後延，丟失的城池越來越多，流民也會越來越多。
待解決這燃眉之急，他就率軍反攻，儘早解決這場戰亂。
齊琚鼻尖抵入頸窩蹭了蹭，咕噥不清承諾：“北境冬季嚴寒，你這小身板不抗凍。我答應你，寒潮來臨之前，一定帶你回虞都。”
說起虞都，秦意都感覺是上輩子的事了。
一春一夏，發生好多好多事，她見過屍橫遍野，見過流離失所。而初到這個世界，一心隻想躺平等死的她，一定料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會主動用自己所知所學，散發微芒。
暖風酥人骨，回到虞都那個溫暖的地方，意味著戰亂暫時結束，她大概又會變回混吃等死的狀態。
如此看來，躺平也是一件寓意美好的事。
至少生逢亂世時，人連躺平的機會都沒有。
齊琚絮絮叨叨跟她描述回虞都後的計劃，她左耳進右耳出，幾乎沒聽清他在說什麼。直到他越說越起勁，話語裡摻雜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諸如夜夜春宵、諸如兒女雙全……
秦意忍不住翻個白眼，一言難儘瞪著他，出其不意揮出巴掌糊他臉上：“白日發夢呢你？”
“這怎麼能是白日夢呢……你情我願……”
“停停停，說正事，彆插科打諢。”秦意端起板凳挪個位置，跟他拉開距離，“關於借糧，我隻是有這麼個想法。我們那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叫做‘國債’，具體怎麼操作的我不太了解，但程希一定懂，所以——你得求她。我早說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你們這水火不容的關係，想讓程希幫你，懸。”
齊琚像個貞潔烈女一樣抱緊自己：“讓我求她？白日做夢呢！絕無可能，我就是向老皇帝求援，也絕對不去求那個瘋女人。”
他這反應秦意早就料到，她單手托腮眨眼，故意賣關子：“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支個招。帶上大哥，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