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給王忠安排的住處,就在遠征軍司令部對麵,緊挨著一座蒸汽浴澡堂。
雅科夫進了房間便麵露疑惑:“這……將軍您住這兒嗎?”
王忠:“怎麼?我不能住這兒?”
“和您的莊園差太遠了!”雅科夫答。
王忠:“莊園是我的祖產,我個人對住的地方沒什麼要求,實際上去年剛開戰的時候,我在卡車的副駕駛座上也能睡得很香。”
雅科夫瞪大眼睛:“真的嗎?”
“是啊,不說那麼遠的,就剛剛過去的葉伊斯克攻防戰,我也和司令部的參謀們一起睡在作為司令部的倉庫裡,睡覺的時候還能聽到電台的滴滴滴聲呢。”
雅科夫看起來有點暈了:“能打仗,還和士兵同吃同睡,這聽起來像是蘇沃洛夫再世啊。”
王忠:“要不我怎麼當的蘇沃洛夫軍事學院院長呢?”
“哦對,可惜您當院長的時候我已經畢業了。”
王忠:“去年一年你在哪裡度過?沒上戰場嗎?”
雅科夫看起來有些尷尬:“我申請上戰場了,但是沒有被批準,所以一直在葉堡統帥部工作,因為資曆太淺了,基本乾的都是更新地圖啊之類的活。他們甚至不讓我去翻譯科!我明明會那麼多種語言!”
王忠安撫道:“去年我們的上層部有些問題,沙皇陛下是內戰之後被扶起來的傀儡,搞內鬥可能還行,其他就完全不行了。
“現在就好多了。”
王忠忽然想到了殉國的好哥們伊凡皇太子,他要是沒死,當上沙皇了,表現應該會比奧爾加好。
奧爾加畢竟還在學習中,每天由中立派頭子屠格涅夫大將教她各種常識。
伊凡皇太子肯定比她強多了。
王忠正思考呢,忽然發現雅科夫一副敬佩的模樣,便問:“怎麼了?”
雅科夫:“您果然是影子親王啊,說先帝的壞話一點顧忌沒有。”
王忠:“影子親王?這個稱號我還是第一次聽啊,葉堡都這樣叫我嗎?”
“是啊,還有叫您陛下的。”
王忠:“我都結婚了。”
“他們說現在的陛下會禪讓給您,還說羅科索夫家本來就有皇室的血統。是真有嗎?”
王忠搖頭,他查過家譜,真沒有。
雅科夫正要繼續說,涅莉進來了:“雅科夫,你的房間準備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哦,好。將軍您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做嗎?”
王忠:“等一下,陪我聊聊天嘛,一起吃個宵夜,涅莉拜托伱準備他的份。”
“好。”涅莉一鞠躬,離開了。
雅科夫:“您的女仆不太喜歡我啊。”
王忠:“你看起來有點孱弱,她也不太喜歡我上一個副官,可能覺得瓦西裡不太靠譜。說不定……之前她也不太喜歡我,畢竟那時候我很不靠譜。
“但是後來我被380毫米炮炸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涅莉跟我的關係也好起來。”
雅科夫眉頭緊鎖:“您被什麼炸了?”
王忠:“敵人戰列艦的主炮,當時我在羅涅日最高指揮官的司令部,一發380炮彈穿了進來,把除了我之外的人都炸死了——嗯?”
王忠想起來不是全炸死了,還有一個活著的,隻不過他現在去當公爵夫人的男寵吃香喝辣去了。
媽的這種時候還吃軟飯,等遠征回來就把那貨塞去轉折點格勒填線。
雅科夫還不知道王忠為什麼突然停下,好奇的問:“怎麼了?”
“沒,想起來還有個幸存者,他跟我一起逃出生天,然後就立刻去吃軟飯去了。等遠征回來要好好收拾一下他,想來他傷應該養好了,該像個男人一樣戰鬥了。”
《靜靜的頓河》裡麵就有個討人厭的角色,在一戰剛開始的時候就拿了勳章,然後一直靠吹牛和左右逢源,混到了戰爭結束。
王忠特彆討厭這家夥。
當然,王忠也隻想把那位軟飯男送到前線,但雅科夫顯然誤解了,用敬畏的表情看著王忠。
王忠話鋒一轉:“去年你一直在葉堡,一直沒想過和女朋友結婚嗎?”
雅科夫搖頭:“那時候看起來一切都很糟糕,我們倆都沒有結婚的心思,誰都不知道葉堡被普洛森占領之後會怎麼樣。有人說他們會屠城,這種情況下……怎麼結婚啊?光是想想就睡不著了。”
王忠:“如果是我,就會說‘讓普洛森人的炮聲成為我們婚禮的禮炮吧’,你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我老婆也是在那時候懷上的。”
雅科夫:“您和我們不一樣啊,我們沒有您這樣的勇氣和胸懷。那時候葉堡真的人心惶惶,特彆是普洛森的大炮打到皇宮的那天,很多人都開始偷偷的製作普洛森的旗幟了,然後審判官就開始滿街的抓人,把繡普洛森旗幟的人當街槍斃。
“再然後您就打了勝仗,還押著那麼多俘虜遊街,很多人是那個時候才對勝利有了一點信心,我們的勇氣都是您給的啊。”
王忠看著雅科夫,在年輕人臉上看不到半點恭維的神色,他是真的這樣認為。
“原來當時情況這麼危險的嗎?”王忠說,“我隻在報告上看到一些描述,但紙上得來終覺淺。我周圍的人都不會跟我說這些。”
雅科夫:“您周圍的人一定都受了您的影響,覺得會贏。而我隻是統帥部一個畫地圖的小參謀,我的女朋友那時候也在讀會計學校,什麼都不懂。
“她參加了婦女勞動營,在城外挖壕溝,普洛森的飛機來了打死了很多她的同伴,然後就有個投降派過來喊,說什麼投降吧沒有希望了。
“後來她跟我講這些的時候,我真的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