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對長官不敬,小心被波波夫罰去挑糞!”
波波夫也下了車,聽到王忠的話就扭頭喊:“你們彆光顧著透氣,該放水就放水!彆之後尿在悶罐車裡!還有如果昨天的土豆燉牛肉要排也快排!火車要加煤和水,得停半小時呢!”
王忠:“要停這麼久嗎?”
“是的。”巴甫洛夫點點頭,“我準備利用這個時間通過有線電報問問方麵軍指揮部,我們到了阿格蘇科夫後怎麼安排。畢竟昨天給我們的命令裡麵,連我們到了以後駐紮在哪裡都沒有寫。”
王忠:“也許有人在車站接待我們,就像之前進博格丹諾夫卡那樣。”
巴甫洛夫沒有回答。
車站電報房隻有個老頭在值班,王忠等人進門的時候,老頭正靠著椅背張著大嘴在睡覺。
聽到門響老頭才猛的睜開眼睛:“哦,是兩位軍官大人啊!哦,還有一位將軍!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嗎?”
王忠指了指巴甫洛夫:“我的參謀長要用電報機。”
“可以。”老頭戴上眼鏡,打開電報機的電源。
巴甫洛夫開始口述電報內容,於是滴滴滴的發報聲在電報室裡回響。
王忠則百無聊賴的開始查看電報室牆上的告示板,仔細看那些用圖釘按在木板上的便簽。
“我昨天放在電報室的咖啡誰拿走了?”
“失物招領:一根藍色的鋼筆,請失主找彼得領回。”
……都是一些雞皮蒜皮的瑣碎事。
王忠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和平得不真實,仿佛之前的戰爭都是自己的幻覺。
直到他看到一張便簽:“第54車組集體追悼會於明天舉行,希望按時參加。”
這張便簽就這麼混在一堆雞毛蒜皮的便簽之中,不認真看根本注意不到。
果然,這場戰爭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這時候巴甫洛夫結束了口述,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等那邊的回複了,希望他們來得及。要是那邊真的忘了給我們安排駐地,那就頭疼了。我希望經過激戰的士兵們至少能睡個好覺。”
王忠點頭:“嗯。確實。在火車上隻有稻草的話,肯定睡不踏實。”
昨晚王忠倒是睡得很踏實,唯一的問題就是行軍床晃得有點厲害。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都安靜的等待著。
巴甫洛夫估計是太困了,直接在長椅上靠著椅背就睡過去。
王忠則繼續觀察著房間裡的一切——這個房間很有生活氣息,除了插滿便簽的告示欄,房間的牆壁上還貼著簡報,還有亂七八糟的其他東西。
二十分鐘就這麼過去了。
電鈴突然響起來,發報的老頭趕忙提醒:“兩位大人,火車還有十分鐘就發車了,還是趕快上車吧,免得被拉下了。”
巴甫洛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嗬欠。
王忠:“要不你到一號車廂,用行軍床睡吧!”
“不,”巴甫洛夫斷然拒絕道,“我怎麼好意思用你們倆用過的被褥。”
王忠:“可以把被褥扔了,你直接睡硬板。”
巴甫洛夫想了想:“有道理啊。那就這樣。而且本來我們幾個軍官就該一起擠一號車,輪流休息的。”
王忠:“那就走吧。”
兩人便一起從電報室出來,一直回到了一號車廂裡。
柳德米拉已經把被褥全收好了,堆放在車廂的角落。
不但如此,她還用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爐子燒了開水,泡好了咖啡。
王忠的皮鞋好好的放在行軍床下麵,表麵亮晶晶的,一塵不染。
柳德米拉擦鞋的手藝是真不錯。
巴甫洛夫看到咖啡,搖頭:“我現在喝咖啡已經沒效果了,還是讓我好好睡一覺吧。占用一下行軍床。”
說著他就直接躺在了光板的行軍床上,並且仿佛野比大雄一般的秒睡。
可能是太久沒睡了,他的鼾聲非常的響亮,欲與汽笛試比高。
這時候,葉戈羅夫也出現在一號車廂門口:“巴甫洛夫呢?問到我們駐紮在哪裡沒有?嗯?他怎麼睡了?”
王忠:“發了電報但是沒有回音。”
葉戈羅夫剛要說話,外麵傳來哨音。
葉戈羅夫趕忙扭頭喊:“快上車!還有五分鐘發車了!快上車!各班班長清點人數,有人沒到就派人去找!快!”
下完命令,葉戈羅夫再次看向巴甫洛夫:“所以我們還是不知道去阿格蘇科夫該駐紮在哪裡?”
這時候柳德米拉說:“可以住阿廖沙的莊園啊。”
王忠大驚:“誰的什麼東西?”
“你的莊園。”
我還有這個東西?
葉戈羅夫擔心的問:“住得下嗎?”
柳德米拉:“應該行,畢竟兩棟主樓有210個房間呢。”
幾個房間?
柳德米拉疑惑的看著目瞪口呆的王忠:“你在奇怪什麼?”
我在奇怪我什麼家庭啊,有這等潑天富貴。
等下,我好像是個伯爵來著?伯爵就能有210個房間的大莊園嗎?
葉戈羅夫:“聽起來不錯,我們也住一下貴族老爺的房子,看看什麼感覺。”
這時候車站的站長拿著喇叭:“軍官先生,請上車!”
葉戈羅夫直接抓著悶罐車的門,一用力就爬上來了:“既然巴甫洛夫在這裡睡,那我也來吧。二號車廂太擠了,還是這邊舒坦。”
王忠還沒回答,蘇芳突然出現,抓著門靈巧的爬上來。
“我收到了阿格蘇科夫頌詩班的信息。”蘇芳說,“要跟你報告!”
正好這時候車緩緩啟動。
“啊,回不去了。”蘇芳吐了吐舌頭。
柳德米拉把杯子塞進她手裡:“咖啡。”
“哦,謝謝。”蘇芳點點頭,喝了一大口,“很好喝,咖啡豆磨得很細。”
柳德米拉:“不是我磨的,我去領爐子的時候,配給倉庫的大媽給的。”
王忠忽然想起電報房告示欄上的便簽:“我昨天放在電報室的咖啡誰拿走了?”
這還能連著?
蘇芳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可能是燙到了,縮了下脖子。
王忠:“阿格蘇科夫唱詩班怎麼說?”
“取消進攻,各部請堅決抵抗,不得後退。”蘇芳說。
王忠咋舌:“好消息是,上麵終於認識到進攻不可取。壞消息是……”
葉戈羅夫:“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可能就被消滅在洛克托夫了。”
柳德米拉則看向洛克托夫的方向:“昨晚那些年輕人必須戰鬥到最後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隻有巴甫洛夫無憂無慮的鼾聲依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