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看他沒有開口,便說道:“記得戰爭剛剛開始的時候嗎?我們被困在地下室裡,旁邊大路上敵人的坦克正在通過。”
王忠點點頭,怎麼可能忘記,那可是一切開始的地方。未來有一天,他一定要回到羅涅日,回到那個地下室,看看故事的起點。
柳德米拉:“從那天開始,好多好多人離開了。其中不少人我其實還挺討厭的,可是現在回想起來……”
柳德米拉沒有說下去。
王忠則回想起自己剛穿越時遇到的那位名字已經忘記了的中士。中士當時表示不聽尿褲的軍官指揮,然後帶著小隊離開了,馬上就被打成了篩子。
接著他又想到了那位幫自己包紮的女醫療兵,不知道她有沒有跟著突出重圍。
然後是占領敵人兵站之後,看到的慘死在糞坑裡的一家人。
……
太多太多的犧牲一一掠過王忠的腦海。
他下意識的開始哼唱,旋律悲傷卻又透著決絕。
起來,偉大的國家,做決死的鬥爭!
王忠看著窗外,一門心思哼著旋律。
和他相對而坐的柳德米拉瞪大眼睛,盯著他的臉,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
紹斯特卡,31近衛團一般兵瓦西裡正在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同宿舍的菲利波夫洗澡出來,好奇的看著他:“寫什麼呢?”
瓦西裡:“曲子。”
“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碰作曲嗎?因為會讓人想到你的老爸!”
“不不,”瓦西裡搖頭,“不是我作曲。這是在阿格蘇科夫,羅科索夫將軍哼的曲子。當時我就覺得將軍的感情好充沛啊。但是……反正這幾天這曲子就老是在我耳邊響起。”
菲利波夫靠過來,借著蠟燭的光仔細看筆記本上的簡譜,輕聲哼了一遍。
“曲子是不錯,但是情緒……”
瓦西裡:“你等一下。”
他在簡譜開頭標上了節拍和調門。
“你再哼。”
菲利波夫重新哼了一遍:“嗯……有點感覺了啊!”
瓦西裡又在簡譜上加了一係列符號,調整了整個曲子。
“你再來!”
菲利波夫第三次哼完,咋舌道:“一種悲壯的氣息,舍生忘死的決然,好,很好啊。”
瓦西裡:“我跟你講,我覺得將軍應該是音樂門外漢,要不是親眼看到將軍哼這歌時的神態,感受到將軍的情緒,我大概也體會不到這種情緒。”
菲利波夫:“那你這不就矛盾了嗎?這曲子不就是將軍寫的嗎?”
“我不知道啊。我爸爸——那老登說過,曲子本來就是現成的,作曲家隻是偶然把它從另一個世界撈出來罷了。我想將軍也是如此。”
菲利波夫皺著眉頭:“你……準備把曲子剽竊成自己的嗎?”
“不,當然不,我要投稿給我爸——那老登擔任顧問的雜誌,署羅科索夫將軍的名字。但是在那之前我要給它整個詞,你來想想,你寫詩比我強。”
菲利波夫:“嗯……第一句我會寫,起來,偉大的國家!為生存而戰!”
“好,這第一句好。”瓦西裡迅速把歌詞拆分之後填進簡譜下方,“呃,需要調整一下字句,你換一下‘為生存而戰’這句。換個彆的。”
菲利波夫重新哼了一遍旋律,想了一會兒說:“改成‘做決死鬥爭’如何?”
“我試試看,嗯,看起來還不錯!第二句,來,菲利波夫,你快說呀!”
菲利波夫靠在窗邊,看著外麵月色下杜瓦河的波光,沉吟了一會兒說:“要講一下鬥爭的目標,第二句就是‘消滅普洛森侵略者’如何?”
瓦西裡把這句填上去,輕聲唱了幾遍,點頭:“可以。繼續繼續。”
“你彆繼續了,這歌隻有主旋律反複來,你先把副歌寫上啊。”
瓦西裡咋舌:“將軍沒哼副歌啊!他就這段反複來。”
菲利波夫:“你可是音樂教授的兒子!你來一個啊!將軍的情緒你感受到了,你順著這情緒來一段。”
瓦西裡反複哼著那段主旋律,突然喜出望外,在主旋律後麵接上了副歌。
“我加了一個升華,像是向敵人發起衝鋒,像炮兵連急速射,怎麼樣?”
菲利波夫皺眉:“還湊合,比將軍的主旋律差遠了。”
“彆廢話,填詞啊!”
一片寂靜之中,月亮悄悄的看著沉溺創作中的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