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林眠用左手寫了封信,拜托沈行舟塞到周自遠的書包裡。
雖然周自遠經常逃課,但他有一個優點——
他每次逃課都帶著書包!
午休時間,沈行舟坐在位置上寫作業。
周自遠吃完午飯,從外麵進來,收拾東西,準備出去玩。
“同桌,我下午不來,老師問起來,就說我生病回家了。”
沈行舟沒有應聲,握著筆,轉頭看著他。
周自遠隨手往書包裡塞了兩本書,忽然,他好像摸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動作停頓了一下。
周自遠皺著眉頭,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這什麼東西?”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眼睛一亮,表情從不可置信,變得欣喜若狂:“情書!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有人給我送情書!”
他拿起信封,就要衝出去跟兄弟們分享。
沈行舟見狀不妙,連忙拽住他。
林眠特意叮囑過他的,不能讓周自遠那群小弟看見。
沈行舟迅速把他拽回來:“回來!不是情書!”
周自遠一屁股坐在位置上:“不是情書?同桌,你怎麼知道?”
沈行舟淡淡道:“因為送信的是個男的。”
沒錯,是他本人。
周自遠震驚:“竟然還有男的給我送情書!我這麼有魅力的嗎?”
沈行舟深吸一口氣:“快點看,看完了就銷毀。”
周自遠驚喜地看著他:“不會是你吧,同桌?你平時對我這麼凶,現在終於看到我的閃光點了……”
沈行舟懶得跟他糾纏,一把搶過他手裡的信封,直接拆開,從裡麵抽出科作業紙,拍在他桌上:“快看!”
“看就看。”周自遠自信滿滿地低下頭,緊跟著,他燦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句話——
【注意耗子和猴子】
不是情書。
周自遠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悵然若失。
這怎麼能不是情書呢?!
沈行舟問他:“看完了?”
“嗯。”周自遠點了點頭。
沈行舟直接把科作業紙收走,先用塗改液把上麵的字塗掉,又把紙張撕成碎片,丟進垃圾桶裡。
徹底銷毀,不留下任何證據。
周自遠回過神來,看向沈行舟:“同桌,你知道是誰送的信嗎?”
“不知道。”
“你不是看見是個男的了嗎?”
“沒看清。”
“好吧。”周自遠皺眉,“可他為什麼要給我寫這封信呢?難道……”
他摸著下巴,抬頭看著頭頂的電扇。
“我知道了!”周自遠猛地一捶桌子,“耗子和猴子不會是傅錚派來的臥底吧?!”
沈行舟眉心跳了一下:“你確定?”
“那肯定啊,他倆是臥底,所以有人提醒我要注意他們兩個。”
沈行舟重重地歎了口氣,轉回頭去,繼續寫作業。
就……也差不多吧。
周自遠收拾好書包,叮囑沈行舟:“同桌,今天的事情你彆說出去,我要去抓臥底了。”
“知道了。”沈行舟點點頭,繼續寫作業。
周自遠拽著書包帶子,往肩膀上一甩,大步流星地離開。
他快步走下樓梯,看見朋友們走在前麵,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聽見他們在說話。
“等會兒去哪裡玩?”
“台球廳唄。”
“遠哥不是說去打遊戲嗎?他不去,我們哪來的錢玩?”
“沒事兒,遠哥好說話得很,跟他說一聲就行。要不讓他給我們一人一百,我們去台球廳玩,讓他自己去遊戲廳打兩把。”
這些話不算太尊重,但也不算太過分。
就是……
周自遠聽著,總覺得心裡怪怪的,不舒服。
那是他的錢,要是他們陪著他一起玩,他請客就算了。
可是要分開玩,還是他出錢,那算什麼?
他是有點傻,但也沒有特彆傻吧!
周自遠拽著書包帶子,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正巧這時,林眠、傅錚和朋友們吃完午飯,一群人迎麵從樓下走上來。
兩撥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黃毛看熱鬨不嫌事大,問了一句:“你們遠哥知道你們把他當冤大頭嗎?”
耗子抬起頭:“關你屁事啊?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出去亂講。”
黃毛瞟了眼樓梯上麵:“不關我的事,但是關他的事。”
一群人回頭看去,一眼就看見了周自遠。
周自遠拽著書包,站在樓梯上,一向燦爛的笑臉沒有任何表情,目光冰冷。
眾人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聯想到剛才說過的話,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周自遠家裡有錢,說不定還挺有背景的,可是他們不願意承認周自遠家庭比他們好,更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因為拿了周自遠的錢,才能夠吊兒郎當地到處去玩。
背後說他的壞話,也就是想過過嘴癮,沒想到真的被周自遠聽見了。
一群人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周自遠看了他們一會兒,扭頭就往樓上走。
“遠哥?”
眾人連忙追上去,黃毛等人幸災樂禍,笑得很大聲。
“裝逼翻車了。”
“滾啊!”
周自遠的朋友們追著他上了三樓,很快就消失在樓道裡。
其他人也準備回教室去。
“傅哥,這下好了,還沒開打,他們自己就先內訌了。”
“周六肯定是我們贏。”
“他們能不能湊齊人都不一定,我估計是打不了了。”
林眠看著周自遠離開的方向,露出一個傻裡傻氣的笑容,小聲道:“肯定打不了了,耶。”
傅錚按著他的腦袋,讓他把頭轉回來:“眠眠,你想得太簡單了。”
“什麼?”林眠疑惑,“周自遠不是已經聽見了嗎?”
傅錚沒有回答,隻是摟著他的肩膀,兩個人一起回了教室。
*
另一邊,周自遠提著書包,也回了實驗班。
一群人追在他身後。
“遠哥?”
“下午不去遊戲廳了?”
“我們就是說說而已,你彆放在心上。”
周自遠把書包甩在桌上,怒吼一聲:“滾!”
幾個人還想說話,看見他凶狠的目光,不由地後退幾步,但是還想解釋。
“遠哥,我們真不是故意的……”
“滾啊!”周自遠加重語氣。
“那我們先走了,你彆放在心上。”
一群人忙不迭滾了,臨走時,還在互相埋怨,怪對方說那些話。
周自遠煩得很,罵了一聲,狠狠地踹了一下桌腳。
沈行舟的桌子被他撞了一下,沈行舟握著筆,在草稿紙上劃出一道黑線。
周自遠反應過來,連忙道:“對不起,同桌,你寫。”
沈行舟換了個地方繼續寫。
過了一會兒,周自遠問:“同桌,你覺得我是冤大頭嗎?”
筆尖刷刷,沈行舟手上動作不停,點了點頭:“是。”
周自遠不敢相信:“連你也這樣說!”
“你花錢請他們玩,被老師抓住,也是你負大部分責任。”沈行舟淡淡道,“而且你還要幫他們打架。我沒見過比你更冤大頭的人。”
“你……”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周自遠沉默了。
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出錢出力,他和傅錚沒什麼過節,卻莫名其妙被攛掇著給傅錚下了戰書約架。
沈行舟看了他一眼:“真正的好朋友,是不會為了自己的私仇,攛掇你去打架的。”
周自遠撐著頭,若有所思:“就像傅錚那個發小是吧?他從來不讓傅錚打架。”
沈行舟不再說話,換了一份新卷子開始做。
*
下午第二節課下課。
林眠實在是坐不住了,隨便拿了一張卷子,衝上樓去找沈行舟。
表麵上是找沈行舟問問題,實際上是想打探一下情況。
林眠朝實驗班教室裡望了一眼,看見沈行舟正寫卷子,而周自遠用校服外套蒙著腦袋,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
沈行舟好像猜到他會來,看見他的身影,還沒等他喊,馬上起身出去。
林眠拿起卷子,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學霸,我又來了。”
兩個人走到走廊角落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