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亡是極致的絢麗。純潔無暇的靈魂四分五裂,讓星空都為她詠唱聖歌。全宇宙最完美的女孩去了天堂,那一刻,無數個她的同類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們將用定義銘刻她的名字——瑪麗·蘇。
之後,“鏡子”便是幾塊憑空出現的水晶。人類無法抗拒被它吸引,多少人匆匆趕來隻為一睹它的光芒,又有多少人在看過它之後發了狂,被欲望折磨著永不安寧。
終於人類嘗夠了教訓,將水晶定為不可小覷的危險品,發現水晶的曠野也成了無人區。有人在封鎖線內看見了穿軍裝的身影,但那終究是捕風捉影,就像這個國家的大部分都市傳說一樣。
如今的互聯網上,已找不到半分這條來自1973年的A國的奇聞。但它的存在被一些人知曉著,並且,不知為何,它飛越了大西洋,出現在陰雨連綿的霧都。在一切科學觀測都無解後,神學粉墨登場,人們終於明白,引人癡狂的不是水晶,而是封存於其中的無瑕靈魂。
從那以後,水晶有了信徒。他們大都信過各種各樣的神,但甘願被她蠱惑的一刻起,他們便永久獻出了自己的靈魂。
伊迪絲·奎爾便是水晶打磨而成的“鏡子”的信徒的後代。她看不明白這樣的信仰。神存在嗎?人們都說是存在的,存在於你每日畫的十字,存在於每個信奉它的心靈。但她感受不到神,在她被無端責打的時候,神在哪裡?她被逼著一遍遍浸潤痛苦的時候,神又在哪裡?
“伊迪絲,我們是家人啊。”母親的擁抱纏過來,“哪怕是為了我,你為什麼不能稍微妥協一點呢?”
她感到自己被緊緊絞住脖頸,無法呼吸。供給藤蔓的養分,他們管它叫親情。
“伊迪絲,你為什麼不跟從高貴的信仰?你為什麼要讓愛你的人傷心?”
那一天她再也無法忍受,從無邊折磨中將自己拔出,摔了那該死的“鏡子”——當然,沒有摔碎。那是件實實在在的詭物,真正像鏡子似的反光,卻照不出任何影像。
她聽見他們在驚呼,詛咒著朝她撲過來。瘋了,全都瘋了!她根深蒂固了想要離開這裡的想法。她感到有隻手用力地鉗著自己,於是張口拚命咬上去,又聲嘶力竭地喊出自己能記起的全部臟話。
“哦,我可憐的,可憐的伊迪絲!”母親捂著臉嚎啕,“你到底被什麼魔鬼附身了!”
“我是正常的!”她劈著嗓子嘶吼,“為什麼我必須發瘋才能保持清醒?”
究竟誰是魔鬼?一個掙紮著不被同化的小女孩,還是她耳邊縈繞不絕的回音?你不正常了,孩子,你需要得到矯正。你該被關進瘋人院,接受電擊和冰浴,或者你想試試腦葉摘除?他們或許真的會這樣做,於是她更加破釜沉舟地想要逃跑。她仍然抗拒著每一場祈禱儀式,渾身解數用來破壞所謂“神聖”的氛圍。我不會妥協的,她仰視著惱羞成怒的他們,我恨你們!隨著年歲的增長,她感到心緒越來越煩躁,再多的酒精和性也不能填平。
她終於有機會出走了,隻是她的朋友告彆了她。為什麼,Aditya?她不解,明明她親口說過家人讓她傷心......Aditya沒有辯解,隻低垂著頭,苦笑著說了句:“因為是家人啊。”
哦......家人。
但她必須離開,遠渡到大洋彼岸,那裡沒人認識她,也不可能有人找到她——她設想的那樣美好。她會上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