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浪費。”他評價道,“既然沒有新的研究了,又何必對設備的質量有要求呢?”
“你這是搞研究的態度嗎?”邢萊一嘲諷,“第一次有人嫌設備太先進的,我算是長了見識了。”
那個人還是不為所動,他開始有些焦躁了。
“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對方仿佛這才注意到他的問話。
“我想問你們一件事。一個問題。”邢萊一莫名感受到有種學者風度的威嚴,從那年輕的長者身上散發,“你們兩人都可以回答——波動的持貫性是哪一年發現的?”
一貫沉默的人把頭埋得更低;一直挑釁的人麵露煩悶不言不語。
90年代初的普通市民每天談什麼?談今天的菜價,談電視上的大人物,若是喜歡新鮮娛樂,最新出版的小說和最新上映的電影也是不錯的選擇。南方內陸的小城又迎來一場梅雨,水滴在房簷上連成了珠串,滴落在這片閒適的、慢節奏的土地上。
一般人不會去考慮,如果某一天突發災難了要怎麼辦的。就算出了什麼事,那也隻是街頭巷尾的談資,像兩年前沸沸揚揚的炸彈事件,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失去了新鮮感,成為了徹徹底底的“舊聞”。警察局時而有人愁眉苦臉報案,樸素的婦人抹了一把眼淚:“好好的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那並不是第一個失蹤者。高大的壯漢與外表極不符地抽噎著:“她一直精神不太好,我以為是學習壓力太大就沒管……”
當同樣的案件接連出現,再遲鈍的人也該有些危機感了。莫不是人販子,母親們憂心忡忡著。報紙上又登了一篇嚴防拐賣的安全指南。失了孩子的母親把它丟開,她的孩子明明是在她的眼前,一眨眼消失的。
不大的縣城,每天都有人失蹤。中學快要開不下去了,一個班有三分之一的座位空著。仍然幸免的人內心惴惴,進個商場都瞻前顧後如臨大敵。沒有潛藏暗處的黑影,沒有虎視眈眈的眼睛。一切安全,他放心地往裡走,然後,被突如其來的匕首刺穿了胸膛。
“無差彆的隨機傷人,作案工具和手法各不相同,凶手似乎不止一個。”警官將照片推向對麵,“另外,我們懷疑它與之前的失蹤案有關,都是……”
“波動。”張子午瞟了一眼,“持貫性。”
他向警察口述解釋自己最新發現的第三條性質:“長時間浸潤在波動中的個體,在不主動釋放波動的情況下,仍然會向周圍散發波動。”
波動會影響非波動攜帶者的感官,導致視覺上出現暫時隱身的效果。這是由他最先發現並提出的,隻是當時沒人知道這會引發什麼,像多年以後才會出的電影,蝴蝶的翅膀扇起了巨大風暴。
案件詭異的地方愈演愈烈。為什麼不抓凶手?因為他們在眾目睽睽底下消失了。市民不敢再出門,生怕一個不留神便成了不知何處去的亡魂。和兩年前一樣,現在是陰謀論登場的時候了。
張子午停下了正推算公式的筆。
超自然力量?
他的假說看上去沒有任何破綻,一切計算都能完美地互相印證。但是,如果它們正處於一個虛假的循環中呢?
如果支撐循環的根本動力從來不曾存在呢?
“案件需要跨國合作。”警方接到BNW的緊急來電,“其他國家,比如美國和日本,是否出現了同樣性質的案件?”
誰也不知道這個青年的科學怪人想到了什麼,但懸案每天發生,確實到了該做什麼的時候,哪怕沒人知道什麼是對的。等待回音的時間是漫長的,就連八卦的人也失去了關心的興致,隻剩陰雲籠罩在小城上空。
直到那一天。
“有回複了!從1986年起陸續出現過青少年隨機傷人案件,但當時都被認定為藥物成癮或精神疾病。”
合作融洽到有些夢幻,仿佛一切劍拔弩張因為一場懸案皆可化為玉帛。人類一向是遇到大災才團結的,他有種強烈的預感。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