瑉和阿爹還在的時候,不需要她和瑉晨撐起這份家業,小的時候,她其實同瑉晨一起同鄰居家的先生學過一些開蒙的文籍,隻是印象裡那位先生似乎是沒過多久就搬走了,而他們和阿爹也沒到一年的時間裡就搬去了津梁鎮,在那之後,生活似乎艱澀了許多,就連往常總能抽出些時間陪著他們姐弟倆的阿爹也忙的幾乎腳不沾地。而阿爹雖說是留下了不少書冊,但那之後的瑉和也早沒了那閒工夫去靜下心來念書。
不過好在她年幼那會兒大概是讀的還算用心,沒將那些東西徹底還給那位老先生,所以如今還算是認得大部分的字。
隻是瑉和覺著自己還是得有些氣度,紀淵說的也沒錯,她就是沒什麼文化,“我念沒念過,與紀先生恐怕也沒什麼關係。”
紀淵眉眼之間不嘲諷他人的時候,自帶一股清華氣象,不開口便是一番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隻可惜長了一張嘴,“你以往念不念書自然與我無關,隻是如今你與書院供酒,若還是個白丁模樣,難免叫我覺得有些不痛快。”
這話說出來實在奇怪,瑉和一張嘴,忍住想要罵回去的欲望,“你不痛快與我有什麼乾係?”
紀淵神情莫名,突然往後靠了靠,沒有說話,唇角微勾,就這麼看著瑉和。
瑉和一副堅定的神色,乾脆脖子一橫,索性掀開帷布,像是被什麼野獸追逐一般,溜一樣地穿過弄堂,回到了後院。
院中大缸裡的糯米被晾置了許久,如今瑉和將存好的酒曲一點點的拌進其中,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快要涼透的糯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後院之中飄著些淺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興許是酒窖裡那些難掩的酒香,也許是後院屋中正冒著淺白霧氣的米香,前頭屋簷下的風鈴隱約傳來“叮鈴”兩聲,過堂裡的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
瑉和抬頭的時候正見到管牧手裡抱著幾個空置的酒壇,那是前些日子留在鋪麵櫃子裡頭的空酒壇,大部分的都已經藏到了後院。
她往管牧身後張望了幾眼,心道那人八成是走了,可還是忍不住想問問:“那人可是走了?”
管牧支支吾吾應了幾聲,“走了。”
瑉和疑惑地看了他幾眼,總覺得這小子今天有些古怪,隻是前頭鋪麵上已經沒有人了,想來那位紀先生也不會留著了。她隻管叫管牧下去酒窖裝壇,她自個兒留在後院之中處理這些還需發酵的穀梁。
院中恍然之間又靜了下來,瑉和從一旁的木桶裡舀出一瓢清澈的山泉水,順著自己的手倒入了糯米缸中,原本黏在手指上頭的那些米糠也順著山泉水再度回到了缸中。
隻還有些難纏的穀糠總是固執地留在手上,瑉和也不在意,隨手彈了幾下,取過一旁早就備好的厚重被絮蓋在了大缸之上。
後院的屋裡熱氣逐漸沉了下來,煮飯的鐵鍋之下,灶裡的火如今也隻剩下零星的火星,管牧離開之前塞進去的乾柴一半在外頭,還是枯褐的木色,一半在裡頭,早已燒的焦黑一片,一碰就斷。
她索性拿了根細長的木柴,將裡頭沉積的灰燼一點點扒拉出來,上頭焦炭上的火星又有複燃之兆。
鐵鍋裡的一大鍋糯米早已熟透,她將這些糯米用木瓢一點點盛出,一點點墊在一旁的大片木席之上,等再涼一些便能入了酒缸摻酒曲和米糠了,趁著如今天色還早,她準備再往鍋中燒一鍋糯米,在冬日來臨之前,這些久藏的酒釀總該封好入窖。
門外的腳步聲悠悠而來,瑉和隻道是管牧從